黄源深
逃走的鱼是最大的。钓鱼人,无论中国的,还是外国的,都这么说。钓友聚堆,也会情不自禁谈起和大鱼搏斗的经历,成功也好,失手也罢,都会让人兴奋和激动。
大鱼,个儿大,力气也大。尤其是乌青之类,吃小鱼、螺蛳等荤食长大,浑身是劲,就是上钩了,也容易逃脱。劲儿大的鱼种不少,譬如胖头鱼和鲤鱼,都是鱼中的“大力神”,要是超过10斤,就会给垂钓者,尤其是经验不足的,带来断线、折竿的“灾难”。钓大鱼,是一手需要历练的功夫活。
前不久去一个庄园钓鱼。那里兼有供游客参观的功能,养了各色动物,如羊驼、驴子、小马、澳大利亚鸸鹋、孔雀等等,除了少数关在笼子里,其余行动自由,随处游走,成为一大景观。连鱼塘里也少不了豢养的动物,几只黑天鹅和鸭子,大模大样地在水中游弋,有时还冲着鱼漂过来,你就是用足力气驱赶,它们照样端着架子,从容地回头看上两眼,才很不情愿地游开去。
鱼塘里本来鱼就不多,鸭子之类又常来骚扰,鱼不好钓,老半天才钓上一两条,甚至“白板”(即“空手”)而归,是常有的事。但这里地处市内,交通便利,来钓鱼的人还真不少。
那天,我已经第N次去那儿垂钓了。枯坐了五个来小时,鱼漂依然纹丝不动,再有一个钟点,到了规定时间,就得收竿走人。正在这时,只见鱼漂猛地往下一顿,我立马起竿,感觉手上很重,便意识到大鱼上钩了,赶紧往近处拉,而鱼也知道不妙,挣扎着往远处逃,钓线几乎被拉直,眼看就要形成“拔河”态势。经验告诉我,那样的话,鱼线必断无疑。我立马把鱼竿竖起来,尽量让鱼线和鱼竿形成90度角,利用鱼竿的弹性,使鱼线不致折断。同时,欲擒故纵,拉拉放放,周旋了二十来分钟后,鱼渐渐地有些乏力,被拉出了水面。旁观者越来越多,一面大叫着:“是条十四、五斤的胖头鱼,别让它跑了。”刹那间,离我不到三米远的一个中年垂钓者,三步并作两步蹿到我身边,不由分说,从我手中抢走了鱼竿,大概是见我年老,过来帮忙。谁料大鱼并没“束手就擒”,反而“奋力一搏”,挣扎着往外逃去,中年人死命往里拉,鉴于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原理,大鱼的力量倍增,鱼线随即被拉断,大鱼带着鱼线和鱼漂,往鱼塘中央飘然而去,引来围观者不住叹息:“可惜呀,可惜!眼看就要到手,却让它跑了”。到了下午,整个鱼塘都流传着大鱼的故事,只是那条胖头鱼变成了二十四五斤。
大鱼脱逃,还有另一种情况。鱼上钩了,你还来不及高兴,或者激动,鱼线一下子断了,大鱼逃之夭夭,连个影子都没见过,但并不影响把这幻化成一个生动的故事,鱼可以是10斤,20斤,或者更大。你说这纯属虚构,也不见得,不是鱼大,鱼线何以会断?但又并无依据,仅仅出于想象罢了。
好多年前,《新民晚报》上登出一条消息并配发了照片,说是有人在市郊野河中捕到了一条大鲫鱼,重九斤,是我国有记录以来最大的鲫鱼,而且经权威单位鉴定,是纯种鲫鱼,不是杂交的。出于好奇,不几天我们“按图索骥”,找到了那条河,一行四人,开始在那儿垂钓。大半天下来,除了我,也许因为选点得当,钓了六七斤鱼,其余三位,一鱼未得。中午,大家一面吃着盒饭,一面说笑,很少去看鱼漂,反正也没鱼上钩。谈笑间,有一位无意中看到鱼漂突然入水,在视线中消失了,便赶紧放下饭盒,去拉鱼竿。也许用力过猛,也许鱼太大,反正钓线断了,鱼也逃走了。大家都觉得可惜,好不容易来一条大鱼,却没有到手,激动和懊丧之余,开始议论是什么鱼,究竟有多大。大伙估计是乌青,重量嘛,10斤?15斤?甚至20斤?最后定位在15-20斤之间。不久之后,钓友间开始流传:那条河里逃走了一条大乌青,足足三十斤。接着,很多人都向那儿涌去。
逃走的大鱼,无论亲见,还是想象,都是最大的,成了垂钓者无法抹去的记忆,也给了他们永远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