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27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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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版:夜光杯 2022-06-08

豆腐干帖

王祥夫

因为读汪曾祺先生的小文章,我买过几回界首的豆腐干,在网上买,买哪种,买多少,全凭自己喜欢。我常买的是三种,一种是虾干,颜色发白;一种是茶干,颜色发红;还有一种微辣的。界首的茶干和我们这地方的豆腐干不一样,都是圆形的,上边有蒲包的压痕,有美术的感觉,那纹理颇不难看。而我们这里的豆腐干上边也有纹理,却是包豆腐的那种粗布的布纹,说来也不难看。

茶干按理说是喝茶时吃的东西,但北方没这个习惯,北方喝茶就是喝茶,不就什么,也许会来盘炒瓜子,鲁迅先生就这么招待客人,这可以到鲁迅先生的日记里去查一下。我个人却是喝茶不喝茶都喜欢吃豆腐干,正读着书,想起来了,拿一块放嘴边嚼,或者是正在写着什么,又想起来了,便放下手里的活下楼去了,取一块放在嘴边慢慢嚼。

界首豆腐干真是很好吃,尤其是那种颜色略微发白的虾干,是越嚼越香,有那么一点咸味,嚼着嚼着就想喝茶了,也不得不喝那么几口,便来一大杯,边吃边喝。我喝茶的杯子是玻璃的,特别大,朋友见了都说,好家伙,还有这么大的杯,我泡茶不喜欢用小杯,喝两口,没了,还要续水,再喝两口,又没了,又得把暖瓶提过来再倒一回,我喜欢的大玻璃杯是专门用来冲泡太平猴魁的,泡这种茶得用多大的杯子?只要喝过太平猴魁你就会知道,一年到头,我就用这种奇大无比的杯子。一边喝新茶一边吃界首茶干,感觉真还不错。我让我爱人试着吃一下界首的茶干,她掰一小块嚼嚼,说不好,说太干太硬。她喜欢吃我们这里的豆腐干,不那么硬,但又有嚼头。

我们这地方的豆腐干和界首的茶干有很大的区别,首先我们这地方的豆腐干是方的,四四方方,从没见过有圆形的豆腐干。而我爱人的姥姥家,那个叫解庄的地方,许多人都会把“解”这个字念错了,有人问道,去解庄怎么走啊?被问的人想了想,说,什么解庄,没这个地方。而问话和被问话的人的身后正是这个村子,叫解庄的村子。这个村子离城近,出产一种豆腐干,个头特别大,一块顶别的地方的豆腐干两块,味道特别好。逢年过节会有人往来送解庄的豆腐干,我没事会拿一块在楼上吃,我爱人一边看电视一边也在吃,吃她姥姥家的豆腐干。虽然解庄这地方的豆腐干名气没界首的茶干那么大,但十分细腻好吃,我认为是不能相比的,各是各。

说到豆腐干,忽然让人有些怀旧,小时候拿一毛钱,可以去买五块豆腐干,两分钱一块儿,和同学们分着吃。我们学校那个看门的,我们叫他“二两酒”,他没事就总是坐在门口喝酒,但他从不会误事,送信送报,还负责烧大茶炉,但做这种事也从不误他喝酒。他坐在门口,用一个小号碗,一会儿一小口,一会儿一小口,就的就是豆腐干,但他的豆腐干是熏过的,不但颜色好看,味道也很香,以鄙乡的熏干比界首的茶干,我想可以有一比。

鄙乡的熏干是很香的,虽然有人说它是用马粪熏的。马粪怎么了?你现在想找马粪还不好找,现在的城市里已经看不到马,你去哪儿找马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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