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球漫想

图中文字为：清溪一道穿桃李，演漾绿蒲涵白芷。溪上人家凡几家，落花半落东流水。蹴鞠屡过飞鸟上，秋千竞出垂杨里。少年分日作遨游，不用清明兼上巳。壬寅冬日看世界杯赛事录王摩诘寒食即事诗于欣耕庐陈翔

◆陈翔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足球的。记得从小身体弱，一段时间体育课免修。到了大学，莫名其妙就选了足球课。足球课上有一项技能要考试的，就是颠球，大概是七个算合格，我最多只能颠四到五个。不过到了考试时运气好，第七个已经离身体很远了，蹦过去垫了一脚，算是混过去了。

大学期间适逢世界杯预选赛举行，我们宿舍楼层有一个电视机，大家早早放了椅子占位子，一起为中国队加油。年轻人一起看球就是疯狂，情绪跟着输赢起伏跌宕，都是青春的嘶吼！

年轻时精力有余，下了课就找场地踢球。有一次玩过头，误了课，踢到一半才想起，因为这门课还蛮重要的，虽然迟到，不想错过，于是穿着球衣就奔进教室。老师很诧异，刚想批评，我们强作镇定，反问老师：今天学校组织足球联赛，老师您没接到通知吗？老师真心温柔敦厚，马上关照赶紧入座听课。

我们在宿舍区踢球，经常闯祸，球砸到经过的同学，砸碎宿舍窗户，甚至砸爆同学打水的暖瓶。同学告状，于是学校禁止在宿舍区踢球，但是大家脚痒，实在忍不住，看看保安不在，照样踢；不料保安聪明，躲在暗处，正好球滚到那里，球被没收不算，还要逮人。我们撒丫子逃进宿舍，保安十分敬业，一路追进来，同学们相互掩护，侥幸躲过追捕。

大学毕业分配到上海书画出版社工作，最高兴的是资料室的老熊，他是社足球队的教练，虽然他不会踢球。当年我们拿了出版局足球联赛第二名，我虽然脚头有点糙，但是也踢进过几个球，很有成就感。现在回忆起来当年自己也打进过零度角破门，本来这球不会进的，被守门员扑进去了！

世界杯已经看过好几届了，最激动的还是中国队进入决赛阶段的那一届，虽然三场比赛0比2、0比3、0比4总共输了九个球，但是好歹也踢中过巴西队的门柱子。

严规则加高科技，使今天的足球比赛更加公平、公正，脚趾甲越位和反重力“跳水”在高速摄像机镜头前无法遁形，日本队的1.8毫米底线救球也要好好感谢门线技术。我不禁在想：当年马拉多纳的上帝之手、里瓦尔多掩面倒地的奥斯卡小金人级别的表演如果发生在今天，会是怎样的结果？

现代足球越来越强调体系性和团队性，越来越强调球员的执行力，会不会和科技加持带来的工具理性思维有关。我已经在担忧这种趋势会不会导致足球比赛不再是一场充满不确定性的游戏和不可预见的智力博弈。

幸好，当年我们读大学的时候，学校里没有摄像头，否则，在宿舍区踢球闯了祸坏了规矩肯定逃不掉。（作者系中华艺术宫（上海美术馆）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