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是个艺术活

柴俊勇

我几岁开口说话，我母亲没有告诉过我，懂得说话是在1972年年底，当时我在江西生产建设兵团九团三营担任营部书记。有一天，营教导员（军垦农场连以上干部大多数都是现役军人）跟我说春节快到了，要开一个办公会议，有一项议题：给两位地方上的副营长一次性生活补助25元。过了几天开办公会议，议到最后一项议题，营教导员就说给两位副营长一次性生活补助20元，我急忙插话：“教导员，那天您跟我说的是25元”，教导员立即大发脾气：“你是做会议记录的，怎么可以插话？”我眼泪哗哗往下流，知道自己错了。营长（现役军人，行政级别18级，比教导员高一级）就说：“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小柴呢？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两位副营长听到少了5元钱，自然站到我一边，帮我说话，那时5元钱可管用了。从那时起，我懂得了说话。

说话是个艺术活，我到了60岁才悟出这个道理，说话对象、说话场合很重要。比如说，在医院里不能说这个人走了，医生不能说你来医院晚了；跟长辈或领导同志吃饭时不能说要饭，要说上饭；不能说我给领导倒酒，要说我给领导斟酒；不能说我给你倒茶，要说我给你续茶；领导讲完话，要说请移步就位，不能说让领导下台……

如今我才悟出来，大的事情想好了说，小的事情幽默地说，提醒的话儿悄悄说，知心的话要看对象说，复杂事情要简单说，急的事情要慢慢说，有的事情边做边说，有的事情到死也不能说；做到假话坚决不说，真话不能全说；做到看到文人能说书，看到农民能讲猪。话说得好让人笑，说得不好使人烦。说话是个艺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