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累并快乐着”

过传忠

艺术节那段时间，有关方面多次组织艺术培训机构的成员向社会汇报演出，反响热烈。我从电视里看到两位不到20岁的女学员演出昆曲。唱念做打，都达到一定水平，尤其是身段和武功，已相当熟练，估计是下过一番苦功的。当主持人问她们“训练苦不苦”时，她们却很淡定地回答说：“累并快乐着！”

答得真好！虽非豪言壮语，却道出了人生奋斗的真谛。

人生是勤奋的、劳累的，尤其是投身于特殊的如戏曲艺术的行业，更是必须自幼就勤学苦练。多年来，我国的杂技、武术，乃至不少体育竞技项目，都在世界范围内为国争光，付出的辛劳是可想而知的。

其实，就是各行各业，多种岗位，哪一个不累呢！拿体力劳动来说，爬高要攀登插入云霄的高架，入水要潜到成百上千米深的河海，这要付出多少体力和智力的代价？就是好像“坐办公室”的脑力劳动，苦读、思索、写作、实验、探险……其辛苦可想而知。人们对宇航员之所以如此尊敬，就是因为他们的付出是令人钦佩的。

是的，每位社会主义劳动者、建设者都是“累”的，但他们都“快乐”吗？其中，也有苦恼和抱怨的，尤其是当成绩不显著、收获不称心的时候。人们通常是在取得了成果，达到了目的，受到了奖励时，才回过头来，体会到辛劳是有价值的，是快乐的。“苦尽甘来”嘛！两位年轻昆曲演员的回答与众不同之处，在于“累”和“快乐”之间加入了一个“并”字，说明了辛劳的付出和快乐的收获不仅不是对立的，甚至也不是先后的，一个“并”字说明，二者是结合的，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是同时存在的。

当然，“累”时能快乐，得有前提。包身工惨遭剥削当然不会快乐，投机家怀着沉重的心理负担也快乐不起来。只有成了拼搏、奋斗的主人，有了清晰的动机、鲜明的追求，才能体会到劳累的真正价值。这就不需等得奖、获利，辛苦中的每一个环节甚至都会引导你从中获取乐趣。譬如演唱中的字词、身段中的每一次举手抬足，不都在吸引你品赏、体会，精益求精吗？这不是一种“乐在其中”吗？不一定要“苦尽”才能“甘来”，人生向来是甘苦共尝的。

人们常说：“只问耕耘，不问收获”，从正确对待功利，不被它牵着鼻子走，是对的，但“耕耘”本身就是有价值的，倒是应该更注重从事工作本身的价值和目的。对于最终的功利收获，既不成为它的奴隶，也不完全不闻不问。应当在工作的每一阶段和层次，都既辛劳又快乐地奋斗，而不只是为了升级、获奖，成名成家。两位年轻昆曲演员是前途无量的。但真要“成名成家”“誉满天下”，又谈何容易？然而，如今她们能“累并快乐着”，有了这样的工作态度和精神状态，哪怕到头来只是一位普通的称职的昆曲演员，也是值得肯定和令人羡慕的，因为我们的人才队伍里需要这样的“普通劳动者”啊。

让劳累和快乐陪伴我们终身，让人生的付出和收益永远谐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