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装有一个艺术梦

埃米利奥·舒伯特，“尼罗河”鸡尾酒裙，1954年，丝绸，纱

罗贝托·卡普奇，首场意大利时装秀50周年纪念典礼裙，2001年，印度绸，天鹅绒

西尔维奥·贾尔迪纳，晚装裙，2023年，丝绸，纱，斜纹缎

达尼洛·多纳蒂，费里尼《卡萨诺瓦》电影剧服，1976年，丝绒，丝缎，金属

罗贝托·卡普奇，纪念首场意大利时装秀50周年典礼裙手稿原作，2001年，水彩纸本

玛利亚·莫纳奇·加伦加，金属印花黑色丝绒外套，1922年，丝绒，铜粉，铝粉

“戏梦霓裳”空间 芦泓材 摄

咏叹女神 芦泓材 摄

◆朱光

昨天起，“梦想的着装：时尚的诞生、嬗变与述说”在外滩源壹号这幢170余年历史的建筑中开展，以生活化场景再现了受建筑、雕塑、歌剧、电影等艺术影响的意大利服装设计师的代表作，这也是作为国家级人文艺术项目“ART SHANGHAI欧洲国家珍藏展”的首展。这些时装作品以及背后的故事，为我们展现了时装的艺术梦。 ——编者

戏服，是意大利服装设计师的终极追求——仅此一件的艺术品，可以跨越时空；时装，则是以盈利为目的投射消费者共鸣的成衣——可批量生产的复制品，仅属于某个时代。

当服装成为时尚

走入外滩源壹号的大门，右手边就摆放着ART SHANGHAI首展首个作品：为纪念1951年意大利高级时装秀诞生50周年而设计的典礼裙。这件裙装的设计者名叫罗贝托·卡普奇（Roberto Capucci），他是个梦想成为雕塑家的服装设计师，20岁时就被1951年意大利第一场高级时装秀的举办者、企业家乔瓦尼·巴蒂斯塔·乔治尼挖掘。三宅一生的褶皱，就是受他启发。

这件正面看有着雕塑感、侧面看有着波浪线的裙装，是卡普奇观念的最好代言。他热衷把织物幻化成艺术，最早批评超模文化——“那是把衣服僵尸化”。与时尚界人士相反，他拒绝社交、不沾染名流，是一位隐士，只热爱建筑、自然和光。

全展最古老的展品，是上世纪初所谓“纯真年代”的意大利女性服饰上的绣片——纯白、棉麻。这里的所有衣裙，都是棉麻制品，仿佛如同桌布、床单那样融于家中乃至似乎也是“家具”的一部分。当时的意大利女性的活动范围仅在家中，如同“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古代中国女性一样做“女工”。她们以刺绣、钩针的方式，把想象力发挥在棉麻布面上——此时的服饰，意味着几乎没有社会关系。

“第一位当代时尚设计师”加伦加的代表作，是一件黑色丝绒礼服，背后和裙摆处，缀有金银两色的对称性的花纹。她发明了一种织物印染技法：以金属粉末作为染料，创造出一种光影浮动、阴影渐变的细腻印花。这种工艺灵感来自14世纪意大利卢卡的丝织艺术——曾大量受到中国丝织艺术的影响。

她的贡献不止于此，而是意识到“服装”要成为“时尚”，需要依托“跨界”融合和群体力量的传播。于是，她在自己的服饰店，把服装与绘画等其他艺术品放在一起，营造了一个“意大利新兴美学”的氛围和环境，指出服装是艺术的流通媒介。她也是一位同时精通传统织造和讲述艺术创造的人。因此，这一展区还有不少当时珍贵的插画艺术家绘制的服装手稿。

到了上世纪20年代，就明显进入了装饰主义（Art Deco）的阶段，这一区域的服饰让人想到了好莱坞电影《了不起的盖茨比》中，作家沙龙里的场景——裙装都是适合跳狐步舞的那种，闪闪发亮。

不过，好景不常在，到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由于二战导致女性裙装从简。斜裁法发明，以剪裁的方式凸显女性身形，而不是增加装饰面料。斜裁法因其凸显美的“性价比”而沿用至今。

意大利制造的诞生

1951年之前，并没有“意大利制造”或“意大利时尚”这些概念——欧洲人的服饰文化还是全盘顺从法国风潮。直至1951年2月12日，后被称为“意大利高级服装之父”的乔治尼，决心摆脱法国文化的束缚，自创意大利风格，挖掘了10位拥有自己风格的设计师……结果现场只有5位买家。但是，意大利高级时装界自此诞生，他们依托群体的力量，向美国买家讲述意大利文化。不过三年，买家就增至500多位，并搬往了“白色大厅”。

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去影响好莱坞。好莱坞有大量影片在罗马取景、拍摄，例如1952年摄制的《罗马假日》。因而，当时意大利高级时装也为如今成为经典的影片，塑造了一个经典女性形象。

其中，重要的设计师也包括女性——丰塔纳三姐妹。她们从母亲那里继承了裁缝店之后，把它升级为服饰店。她们深信美国人更喜欢意大利服饰而不是法国服饰，尤其注重向美国人推荐意大利服饰也蕴含着文艺复兴的线条。她们也始终与乔治尼站在一起探讨如何让意大利服饰拥有自己的身份。她们为安东尼奥尼的电影设计服装，也为好莱坞拍摄的讽刺好莱坞的影片——1954年拍摄，由艾娃·加德纳主演的《赤足天使》设计了翠绿色的裙装。她们的名言就是：“我们不是为一个人设计，而是为‘人格’设计。”因此，她们的服饰有着叙事能力与情绪表达。

服饰也是生活方式

时装，是有时代感的服装，背后总是隐藏着社会话题。在欧普艺术（1955年诞生于法国画廊）兴起之后，青年人融入潮流时尚的制造，亚文化开始流行，当代艺术诞生。欧普艺术的主基调，就是以几何线条、光谱等作为灵感创作。

当时的青年人开始定义“时髦”——流行什么，就要穿什么，流行欧普艺术，那就把几何线条穿在身上；穿超短裙去迪斯科跳舞也成为一股潮流。于是，时兴的生活方式，也体现在时髦的服饰上。

此时，职业女性崛起。男女同工同酬成为社会共识，于是职业女性的穿着也向上班男性靠拢：耸起的垫肩、男性西装裁剪也运用到女装身上。可是，白天越来越男性，晚上，就是越夜越美丽——女性的柔美和个性在夜礼服上得到释放。因此，亮片性感晚礼服流行开来……如此，与上世纪初的素白棉麻，形成对比。

意大利时尚的发展并非是简单的线性推进，是由不少激动人心的瞬间聚合而成。因而，在全场最后一个房间里的高潮，再次强调：戏剧、电影，才是意大利服装设计师的至高追求，这一展区名为“戏梦霓裳”。

上世纪20年代起，意大利歌剧、电影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女性服饰，汇聚在此。左手第一件，是默片时代第一位女伶的服饰，与其对称处是1969年费里尼电影《爱情神话》里女巫的黑金色服饰。费里尼电影《卡萨诺瓦》中的两件华贵复古宫廷服饰，工艺繁复、造型夸张、色调鲜明、个性十足。

收尾的两件服饰，一黑一白，也都是颇具雕塑感与建筑趣味的当代设计师作品。一来与首展首作卡普奇绚丽的结构主义典礼裙服呼应，二来也与外滩源壹号这幢建筑呼应……

展讯

ART SHANGHAI欧洲国家珍藏展“梦想的着装”展

展期：2023年11月17日-2024年2月29日

地点：外滩源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