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淳翔
古代的达官贵人有拜年习俗(当时只是递送名刺),据说起于宋,盛于明清。袁枚《随园诗话》卷九引宋人周煇《清波杂志》里一则趣闻,称:“元祐间,新正贺节,有士持门状遣仆代往;到门,其人出迎,仆云:‘已脱笼矣’。”门状即名帖、名刺,今称名片。脱笼为宋时的俗语,有诈伪欺骗之意。对此,司马光评道:“不诚之事,原不可为。”这故事大概是想表达宋人崇尚忠诚,派仆人代持名片去朋友家拜年,被人戳穿是很丢人的。然而世风不古,此事到了明代便习以为常。文徵明有拜年诗曰:“不求见面惟通谒,名刺朝来满敝庐。我亦随人投数纸,世情嫌简不嫌虚。”
其实换一个视角,凡是繁文缛节,就如同烟云之过眼,总是会随时间推移而逐渐淡化的。
掌故名家郑逸梅写过一则轶事,也与过年有关。旧历除夕,他遇见报人钱芥尘,问他过年忙着做什么?钱氏道:“与常日同,无所事事。”郑回道:“‘插了梅花便过年’也。”梅花为岁寒三友之一,也是文人雅士案头的岁朝清供。即使室小如舟,若有暗香疏影相伴,自足以慰情。而钱芥尘接下来的话更妙:“插梅尚属多此一举,舍间则‘不插梅花也过年’矣。”(《无伦次语》,《永安月刊》1949年第118期)可知岁月不居,时节如流。禅师南泉云:平常心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