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7月25日 星期四
鹤 阿盛 傣族姑娘和导游 相由心生 竹叶青 卓央想扮“沙和尚” 榴花小记
第14版:夜光杯 2024-07-18

榴花小记

大朵

黄梅天,空气粘滞着,中山北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与车,仿佛都缓慢了许多。穿过高架桥下的人行道,就是华东师范大学的校门,进入青葱的校园,人顿时轻盈了许多。

体育馆楼下立着宣传牌,一块是“大夏流芳——大夏大学建校百年文物文献展”,另一块是“追求卓越 引领未来——2024届教育学部毕业生典礼”。华师大的前身是大夏大学,今年是大夏大学创立一百周年,两块牌子,连起了百年时光。

1923年冬,厦门大学学生因对个别教授教学方法不满,向学校提出改革校务的要求,学校当局处理不当,事态愈演愈烈,至1924年6月1日,学校当局竟指使人殴打集会的学生,余泽兰、李拔峨等教授联名辞职。于是,三百多名学生强烈抗议,发表宣言,集体离开厦门大学。学生代表团到上海后,请求在沪的欧元怀等原厦大九教授另筹新校。欧元怀等多方奔走,但因经费无着落,难以筹措,后以王伯群捐款银币2000元,新校得以筹办。正如王毓祥撰、马公愚书写的“大夏大学校舍第一座奠基记”里所说:“名新校为大夏,以志校史之蝉脱,兼表光大华夏之至意。”

时光并未逝去,附着在校园的一草一木上,在夏雨中闪闪发亮。草坪那边一栋古典的白色三层小楼吸引着我。当站在四根古罗马式柱子撑起的门台前时,才知这里就是大夏大学的旧址——群贤堂。一楼的教室里,正在上课。1930年8月,群贤堂建成,先贤们就在此传道授业。群贤堂的左边,隔着光华路,那栋红砖白柱的小楼是“思群堂”,是纪念大夏大学的创办者王伯群而建。

丽娃河上落满了夹竹桃花,荷叶也已全部打开,过不了几天,荷花将在荷叶的簇拥下次第盛放,已是“大夏流芳”展的最后一天,于是去博创楼二楼博物馆看展。在展览现场注意到大夏大学校长欧元怀的一封家书:

天健儿如晤:数日未来函,家中安否?闻廿三日新村被炸,情形如何?不胜焦念。不想十余年血汗换来之建筑,债务未清,已随江山俱碎……王校长廿三来、廿五去,我已决定于十一月一日左右,偕章友三、王裕凯等往黔筹备第二联大,预计由九江至汉口转重庆,再乘汽车往贵阳,历程十日……此后天涯海角,相隔遥远,家中一切胥由汝母、珊婶及汝照顾主持,予在外自知保身,勿稍为挂……第一联大已筹备就绪,两校师生源源来此,一日开学八日定可上课。惟本周尚须与吴南轩、王祉祎往莲花洞、东林寺、九江等处察勘永久校地,以备来春建筑永久校舍之用……

信中可见学校迁徙的艰难、办校的意志,以及对家人的牵挂。字里行间见人影憧憧,是先贤为学子寻找一块安放书桌之地而奔波的身影。信中还有一句“国难益严重,吾人将来处境必益艰苦,所幸目前尚有路可走,有事业可做,聊堪自慰耳”,读来令人心如潮涌。

看到欧元怀先生题赠萧道统同学的毕业留言:好学近乎智,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还有孙中山先生写给王伯群先生一副对联:让人非我弱;得志莫离群。这些至理箴言,无论哪个时代都适用。

时光荏苒,又一批学子完成学业,走出校门。父母从各地奔来,见证自己孩子的毕业典礼,我们也是。女儿将告别在华师大六年的求学时光,传承师道,开启人生的下一个阶段。百年学府是一条历史的长河,每一位华师大的学子都是这条河流里的一滴水,激起属于自己的那一朵浪花。

走在雨中,看见校园一角有一棵石榴树,繁茂的枝叶间,开着花,也结着果。“五月榴花照眼明”,诗人没看见六月的榴树,一个个圆鼓鼓的石榴果像装着知识的锦囊,更是明艳照人。花果同枝,与世相似。万事没有绝对,都是一边开花一边结果,一边失去一边收获。

大夏大学创建100年,又逢毕业季。夏,盛大也。礼仪之大,称呼夏。万物直立长大,谓之夏。2024年的夏天,时空呼应,万物相长,一个多么好的夏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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