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1月08日 星期三
暖(中国画) 忌盲目乐观 老兵再出征 带小镜子的男子 半个世纪前的毕业合影 绵延不绝诗文缘
第12版:夜光杯 2025-01-02

绵延不绝诗文缘

赵丽宏

1982年元旦,告别读者多年的《新民晚报》复刊了。那是上海市民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刚复刊的《新民晚报》只有一张半4开纸,六个版面中,最吸引人的是半张纸上的副刊“夜光杯”,正反两个版面,占了报纸篇幅的三分之一。很多熟悉的老作家在“夜光杯”露面。特别引人关注的,是林放的杂文专栏“未晚谈”,几乎每天有一篇,虽是豆腐干文章,但言简意赅,情思真切,谈的都是老百姓关心的话题。我还记得复刊第一期“夜光杯”上林放的文章《暂别归来》,其中有这样的话:“《新民晚报》有福了,十年动乱中,你没有欠下多少假大空的孽债。这十年对于《新民》报史是一片沉默。沉默也是生命史的一页;沉默,在某种情况下是好事。”沉默后复苏的《新民晚报》,以清新生动的面孔,以真诚朴实的风格,受到读者的欢迎。“《新民晚报》,夜饭喫饱……”的民谣,又在街头巷尾响起来。

那时我大学刚毕业,在《萌芽》杂志当诗歌散文编辑。每天读“夜光杯”,但发现两页副刊上,很少刊发新诗,于是心想,这么好的副刊,不会拒绝新诗吧。这样想着,就随手抄了两首刚写的短诗,一首写挂在窗前的吊兰,一首写放在窗台上的仙人掌,都是有感而发抒写当时的心情。那时还不认识“夜光杯”的编辑,就把诗稿寄给了副刊编辑部。果然,过不多久,就收到了编辑部的回信,说两首诗都要发,但要分两次发,一次发一首。又过几天,两首诗就一前一后发表了,版面排得很好看。这是复刊后的“夜光杯”难得刊发的新诗,也是我在“夜光杯”上发表的唯一的两首新诗。而我和“夜光杯”的诗文之缘,就此开了头。

四十多年来,在“夜光杯”发表的文章不计其数,《新民晚报》成为我写作生涯中发表文章最多的报纸。我曾经写过多篇文章,回忆我和“夜光杯”交往的往事,写因为在“夜光杯”发表文章而引出的故事。写这篇短文时,我想起了我和林放先生的一次谈话。那是1990年春天,我去北京开全国政协大会,和林放先生同住香山宾馆。一次,在宾馆的大厅里休息时,和一位白发老先生同坐一桌,他看到我胸前佩戴的名牌,笑着和我打招呼:“哦,赵丽宏,是本家诗人啊,这么年轻。”我也在他的名牌上看到“赵超构”三个字,不由肃然起敬。我向林放先生表达了我对他的钦佩和崇敬,他回应我的话我至今记得,他说:“我只是一个记者,记一点事实而已,但求无愧于历史。”他的微笑我也一直无法忘记,他笑着说:“‘夜光杯’很少发新诗,但你可以写写读诗的感想啊。”

我心里一直记着林放先生的话。2006年,我在“夜光杯”开了专栏,发表频率密集,每周一篇,专栏名为“玉屑集”,内容和诗有关,是我阅读古典诗词的记忆和感想。开这个专栏,是林放先生播下的种子在“夜光杯”的萌芽和收获。我的“玉屑集”专栏开了整整两年,经责任编辑贺小钢之手,在“夜光杯”发表了一百多篇文章。这些文章,后来先后结集成《玉屑集》和《玉屑二集》两本书,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之后又合二为一,结集成散文集《云中谁寄锦书来》,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在我的作品集中,这几本书记录着我和“夜光杯”绵延不绝的诗文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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