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心理战“取胜于无形”

外军常散发空袭照片来威慑敌人

心理作战需要大量跨学科知识

心理攻防在近年来的中东冲突中表现得尤为激烈

战争的主体是人，人的心理对战争进程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2500年前，《孙子兵法》中的名句“不战而屈人之兵”便精准揭示了心理战的独特价值。在信息时代，四通八达的网络、铺天盖地的自媒体账号以及日益逼真的人工智能视频生成技术，极大地丰富了传播内容，加上近乎实时的传播速度和无孔不入的渗透程度，心理战的规则与形态正被彻底改变。

特质

无论哪个时期，攻心夺气始终是心理战的核心目标。它针对人的意志和情感展开作战，而非通过肉体杀伤或物质摧毁来击败敌人。敌对双方通常以信息和媒介为武器，以人的思想、意识、精神、情感和认知等主观世界为目标，通过心理宣传、威慑、恐吓和欺骗等手段，瓦解敌方的士气，弱化其战斗和抵抗意志，最终使其消极抵抗甚至完全放弃战争。在心理战中，必须认清对手的性质，并据此确定打击重心。信息化战争是一个大系统，心理战是其分系统之一，且已与其他作战系统高度集成。

在信息时代，战争取胜的首要目标是削弱敌方的指挥控制能力。攻击方式包括直接攻击和间接攻击两种：前者主要通过武器“硬摧毁”破坏敌指挥控制系统，后者则通过心理战等“软打击”瓦解敌方军民士气。经验表明，要想以低成本赢得信息化战争，既要打击敌方的指挥控制系统，也要攻击其认知系统，即敌人的感知、思维及情报分析系统等。与物理打击相比，心理战具有投入成本低、收效大的优势。物理打击受政治、外交和经济等因素制约，往往只能采取有限打击，有时甚至无法达到最终目的。而心理战具有高度隐蔽性，更容易让人接受，也有利于争取政治和道义上的主动权。

发展

自2020年以来，军事强国纷纷加大心理战能力建设。北约领导层将心理战定义为第六个作战领域，并将其与地面、海洋、空中、太空和网络空间置于同等重要的地位。美国兰德公司指出，北约的心理战涉及有计划地使用宣传和其他心理操作来影响反对派团体的意见、情绪、态度和行为。防御和进攻行动之间的界限已逐渐模糊，北约积极采取被视为侵略性或先发制人的措施。在当代，北约的行动已扩展到网络战和信息行动，其第五代战争战术包括黑客攻击、网络间谍活动和传播错误信息，以破坏对手的稳定并实现战略目标。

更为离奇的是，一些发达国家甚至将心理战的希望寄托于嵌入式合成人工DNA技术。据称，某些欧美合成生物学公司已实现在人工DNA片段上存储200万个字节的数据。这种有机材料可实现人机接口，被称为“第47条人类染色体”。如果人工DNA成功在人类自身DNA上复制和发展，可能从基因角度改变人的心理特质。此外，西方一些公司正在探索神经纳米技术，通过血液循环将纳米尺寸的心理战机器人靠近神经元，在不被人类免疫系统察觉的情况下与大脑直接连接。这样一来，心理战发起方甚至可能通过纳米机器人向大脑直接发出电脉冲刺激，将对方关键个体的心理、认知和抵抗意愿引导至有利于己方的方向。

当然，更常见的心理战手段是文化产品。“文化产品武器化”已被美国军方视为圭臬。通过宣传和夸大美国军事实力及武器威力，不仅能够招募更多兵员、争取巨额军费预算，还能对潜在对手进行震慑。事实上，美国军方和军工复合体在《变形金刚》《独立日》等大片中提供赞助，其背后隐含的意味不言自明。美国国防部前战争信息办公室负责人戴维斯曾表示：“在公众头脑中注入宣传思想的最简单方法，是让这些宣传脱离照本宣科，以通俗大众的娱乐媒介灌输给民众，使之在超然的状态下悄然接受特定的意识形态。”

战例

近年来，此起彼伏的局部冲突为世人展示了当代心理战的独特魅力。2024年，英国和美国联手打击也门胡塞武装时，当英美发射的巡航导弹轰炸也门重要基础设施时，专门执行网络心理战的英国陆军77旅利用军情6处提供的情报，向胡塞武装指挥官发送电子邮件、拨打电话，劝他们停止支持“名誉受损且日益孤立的领导人”，并威胁称：“我们拥有你们指挥所的GPS坐标，且已编程到‘风暴之影’（导弹）中。你们打算怎么办？”英军心理战人员还利用虚实混淆的信息迷雾，在综合考虑国内外舆情的基础上，在社交媒体上构建符合自身利益和价值观的“叙事体系”，为自己的军事行动披上“合法外衣”。

在俄乌冲突中，心理战与五花八门的“战地直播视频”相伴。由于专业媒体乃至普通人用各种智能电子产品拍摄、上传战况信息，交战双方的心理战部队不得不将大量精力投入到“澄清”“打假”与“保密”中。在库尔斯克前线，乌军心理战中心发起代号“塞内卡”（出自古罗马政治家）的行动，故意发布错误的乌军作战地图，制作并分发过期的乌军活动视频，同时在这些假消息中掺杂一些真实内容，一定程度上干扰了俄军的判断，导致俄军指挥部（特别是北部部队集群）做出错误决定。俄罗斯一个黑客组织也不甘示弱，曾组织一波假消息散布活动，自称乌军少校，通过IP电话给乌克兰某城市的火葬场打电话，要求提供300具火灾事故遗体的存放场所。这一消息很快在市民、社交网络和即时通信软件群组中传播开来。第二天，一段匿名录音以女声宣称火灾事故死亡人数达数百人。随后，社交网络上又出现了类似内容的匿名录音。黑客还冒充政府工作人员，随机拨打电话，要求删除纪念活动的信息。结果，无数假照片、假视频通过匿名账户发送到互联网上，进一步发酵。其目的是在人群中制造恐惧感、无助感以及对当局的敌视。

综上所述，心理战的最终目的是改变个体和人群对现实的看法，欺骗人类的大脑，以影响对方的决策。人们必须高度重视人群心理舆情监管体系建设，加快打造专业网络攻防能力，拓展国际话语渠道及发声空间，同时构筑己方人员网络空间心理防线，以应对未来可能的危机和挑战。 李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