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动荡不安 美军火商趁机牟利

位于美国得克萨斯州的F-35战机生产工厂

“海马斯”多管火箭炮系统

美国是世界最大武器出口国

不满美国向以色列出售武器，抗议者在美驻英使馆水池倾倒血红色染料

美国向乌克兰提供大量军事装备 本版图片IC

文/杨震

在华盛顿的权力长廊与全球地缘政治的复杂棋局中，美国军工复合体如同一头庞大而沉默的巨兽。

中东乱局、俄乌冲突……如今这个世界并不太平。在这个不太平的世界中，军火贸易尤其引人关注。

美国军工复合体正在成为一个权力网络，当盈利驱动的私营企业掌控军事命脉，当武器出口点燃新的军备竞赛，全球和平的脆弱平衡还能否维持，这个问题仍然没有答案。

占据全球近半份额

瑞典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日前发布报告说，2020年至2024年，美国武器在全球武器出口总额中占比升至43%，较2015年至2019年所占35%的份额呈现大幅增长。欧洲国家虽呼吁加强“防务自主”，但仍被美国武器深度捆绑。这份报告显示，美国出口份额是排名第二的法国的4倍多，约等于排名第二至第九的国家的份额总和。过去五年，美国向超过100个国家和地区出口武器，是乌克兰最大的武器供应方。乌克兰则成为全球最大武器进口国，进口额比2015年至2019年增长近100倍，其中45%来自美国。

中东地区是美国第二大武器输出市场，占美国武器出口总量的33%。沙特阿拉伯是最大的美国武器进口国，拿下美国12%的武器出口订单，紧随其后的是卡塔尔（7.7%）和科威特（4.4%）。中东地区进口武器中的52%来自美国，远高于其后的意大利（13%）、法国（9.8%）和德国（7.6%）。

美国在武器制造和出口方面的优势，依赖于高度发达且完善的军工体系。按照国际关系理论现实主义流派学者肯尼斯·华尔兹的观点，如今只有少数强国能够以先进技术装备陆海空三军。比如，国土面积与英国、德国相似的国家，在制造业以及教育、卫生和运输系统上可以达到规模经济，但在军事上就不一样了。常规战争的复杂性以及高昂代价，使中等强国不可能发展出用于陆海空立体战争的所有武器。

大国之所以强大，在于它们拥有巨大的资源，能够在战略和战术层面上维持各种权力。通向“大国俱乐部”的门槛从未像现在这样高，从五代机的研发就能看出这一点。当今世界研发成功的五代机只有5个型号，分别是美国的F-22和F-35，中国的歼-20和歼-35以及俄罗斯的苏-57，其他国家已经难以争锋。

在军火出口方面，俄罗斯昔日能勉强与美国抗衡，而在俄乌冲突升级后，俄罗斯在世界军火市场上的份额有所降低，美系军火则趁机拿下了大量订单。

俄罗斯近5年的武器出口全球占比降至7.8%，较2015至2019年下降约三分之二，位居世界第三。俄武器出口在俄乌冲突爆发前已出现下滑，主要原因是来自印度等传统客户的订单减少。俄乌冲突升级后，俄武器生产优先满足本国军队作战需要，加上西方制裁和施压，使得俄制武器出口大量减少。不过，俄罗斯仍是非洲地区首要武器来源国。

倾销军火发战争财

动荡不安的全球局势却成为美国军火商赚钱的机会。

当前国际社会处于矛盾高发期，俄乌冲突使欧洲局势变得紧张，巴以冲突则让中东再一次站到了风口浪尖。在这些武装冲突和局部战争中，美国军工复合体得到了倾销军火的良机。特别是“星链”系统和“海马斯”火箭炮等装备，不仅在对乌克兰的出口中赚得盆满钵满，还借助俄乌冲突这个“广告”在全球推销。

2022年以来，美防务承包商如洛克希德·马丁、雷神技术公司和通用动力公司等迎来了订单高峰。仅2023年，美国向乌克兰提供的“海马斯”火箭炮弹药超过20万枚，使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当年的军品业务收入同比上涨17%。由于地区局势紧张，各国对安全产品的需求大量上升。德国专门成立1000亿欧元的国防基金，大量用于采购美国的F-35战机、“爱国者”导弹和阿帕奇直升机等装备。波兰更是宣布将国防开支提高到国内生产总值（GDP）的4%，采购500辆美国M1A2“艾布拉姆斯”坦克。这些订单不仅支撑美国军工复合体获得高盈利，也进一步巩固了美国在全球军售领域的地位。这是20年来，欧洲首次取代中东成为美国武器的最大接收地。

而在中东，土耳其斥资230亿美元升级F-16战机，升级内容涵盖AGM-158隐形导弹，这种导弹能够有效打击S-400防空系统。以色列向美国采购价值188亿美元的F-15IA战机，包含了首批出口的GBU-72钻地炸弹，这也是相关技术的首次大规模转移。

此外，美国军火商在亚太也利用地区局势倾销军火。2023年9月，美国国务院批准韩国政府提出的F-35战机及相关装备采购申请，规模达50.6亿美元。采购品目包括最多25架F-35战机和发动机、电子战装备、军需及技术支援等。2024年8月，美国国务院批准对韩出售价值35亿美元的阿帕奇直升机。2025年1月，美国国务院批准向日本出售1200枚空对空导弹及相关装备，总价达36亿美元。这些军火交易加剧了地区紧张局势，而美国军火商则借机谋取高额利润。

“工具箱”中地位上升

近年来，美国军工复合体的构成发生了深刻变革，传统的航空巨头正逐渐让位给硅谷的科技新贵。人工智能、云计算和无人机技术成为现代战争的新前沿，也成为军工复合体的主要组成部分。

全球化不仅为军工复合体开辟了新市场，也为其在各种国际危机中的角色埋下伏笔——从乌克兰战场到中东冲突，它既是解决方案的提供者，又是问题的放大器。乌克兰危机期间，印度与俄罗斯的武器交易因美国制裁受阻，被迫转向美国供应商，但这并未缓解南亚的紧张局势，相反导致地区军备竞赛进一步升级。军工复合体的市场扩张，正在将全球安全推向一个更加不稳定的边缘。

每一种武器装备都是特定军事思想与理念的产物。接受了一国的武器装备，就相当于接受其作战理念、战术战法以及后勤保障。美国是擅长权力政治的国家，因此出口军火也成了美国对他国进行控制的手段。以日本为例，这个海洋国家的装备发展重点自然是海上自卫队，可是自卫队轻型航母“出云”级的舰载机、“摩耶”级防空驱逐舰的舰炮以及防空导弹等核心装备都是美系军火，至关重要的数据链更是美国的Link-16。可以说，美国通过军火出口加强了对日本自卫队的控制。

考虑到现代装备体系的门槛越来越高，绝大多数国家无法凭借一己之力研发和生产所有主战装备，美国这种控制盟国的手段越发重要。此外，随着美国通过工业力量控制盟国的可能性不断下降，军火贸易在美国政策“工具箱”中的地位不断上升。从这个角度来讲，军火贸易已经成为美国维护霸权的手段。

此外，私有化的新型军工企业也可能让美国军工复合体成为一股“失控的力量”。在伊拉克战争和阿富汗战争中，“黑水”等私营安全公司承担了大量任务，却因滥用武力和缺乏监管引发争议。如今，这种模式带来的问题可能会扩大到全球层面。新的美国军工复合体由于特殊业务受到较少监管，更可能成为独立于国家意志之外的“影子力量”。这一头可能失控的巨兽，或许将把地区冲突推向更长的轨道，甚至引发更大的地缘政治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