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人长久

胡敏

时不时会去问候一下刚兄。刚兄身患淋巴癌，让人牵挂。总是小心翼翼地问他最近情况还好吗？就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刚兄总是报病情稳定、治疗效果见好。我知道他是不想让人为他担忧才专拣好的说。病已染上，还是绝症，能好到哪去呢？就这样在可以想见的危机四伏中，他竟然走过了将近十年，对一个癌症患者来说，可算是一个奇迹了。

约十年前的一天，刚兄电话约我，出来聚聚吃个饭好吗？退休后，刚兄在一家老年乐团拉小提琴，我则做些社会音乐普及工作，共同喜爱的音乐使我俩一直保持着交往，隔段时间就会约着吃饭，美酒佳肴，小酌几杯，加上有聊不完的有关小提琴有关音乐的话题，诚为一乐也。我说好呀。那天，他的行为后来想起来有点异常，但当时我却浑然不觉。他点很多菜，说由他做东，自己却很少吃：还带了一大包东西给我，有吃的有穿的。食品从日本带来，说是去过日本旅游了；崭新的衬衫，还是名牌的，他说这个尺寸你穿合适，送给你了。

过了不久，我约他吃饭，算是回请。他却没了喝酒的兴致，吃得也极少。我纳闷，看他面色不好，便问他是否身体不适。刚兄沉吟，终于说出实情，他告诉我自己被查出得了淋巴癌，已有段时间，上次约我吃饭，有跟我告别的意思，但想好的话却最终没有吐露，他说是因为不忍看我跟着心里难受。这段时间因为开始化疗，导致胃口差些。我这才恍然大悟。随之为他担心，难过不已。刚兄却坦然一笑，平静地说，虽遭不幸，但我不害怕，因为我明白害怕着急都是徒增烦恼，于事无补，还不如想开点，该吃吃该睡睡该玩玩；当然治疗上我不会放弃，会企望奇迹出现。他说到做到，确诊后照样兴致勃勃去日本旅游。他反而安慰起我来。他说，当初拿到诊断报告家人都忍不住哭了，我却竭力保持镇定，还劝家人们要面对现实。

刚兄的坚强让我大为钦佩。很少有人能在自己被诊断出绝症后不怨天尤人，保持镇定自若。不少事例告诉我们，遇病如能不慌不乱，保持乐观，积极配合医生治疗，对恢复健康大有益处。反之，往往会事与愿违。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癌症凶险，与疾病斗争其实并不轻松。刚兄也有过差点没有迈过去的坎。记得六年前，我跟刚兄约好了去听音乐会，到了那天刚兄却告我病情严重住院了。我即去医院探望。情况果然不好，他持续发烧，有气无力。他妻子琳悄悄告诉我，癌细胞恐已转移到脑子，情况不容乐观。没想到，过段时间，却传来好转的好消息。刚兄后来提起自己的这次死里逃生，感慨万分地说，如没有妻子我恐怕早就没了。琳年轻时做过护士，后来成长为一家医院的主任医师。她对丈夫的每个治疗方案都不敢掉以轻心，必定斟酌后才肯跟主治医生敲定。有次做好化疗，拍了脑部核磁共振。琳拿来片子仔细看，发现脑部有处不易发觉的脑白质病变，当即告诉主治医生，于是暂停了后面的化疗。平日的寻医、照料也都是妻子一人担当。一个已上了年纪的瘦弱女子年年月月忙得焦头烂额，但从无怨言。我对刚兄赞道：你妻子琳人如其名，她当得起美玉般的晶莹温润和珍贵。

刚兄常在朋友圈发外出游玩的照片，身旁总有妻子相伴。这不，他们又去了福建霞浦游玩。刚兄精神很好，看上去状态不错。精神不倒，万事不难；亲情暖心，阳光明媚。力量盖由此而生也。默默地为他祝福，愿奇迹一直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