蓍草帖

王祥夫

上次见面咱们曾说到了蓍草，昨天我就收到了李君寄来的一小捆蓍草，取出来数了数有六十根之多，按照古时用蓍草问卜的方法已经是多出了十根。我是第一次见到用来占卜的蓍草，以前在地里见过，旁边的人都说它是菊科，但我觉得它的叶子更像是蕨类的植物。蓍草在中国古代一直被视为神物。这次收到李君寄来的蓍草，我才知道它居然像竹子一样硬。

据说如果蓍草长到两三千年高可达三尺，但我怀疑有人见过长到两三千年的蓍草，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蓍草是草本植物中生长时间最长的，所以古人才会拿它来占卜。古人喜玄学，认为蓍草一百年才会长到四十九枝茎干，五百岁会渐渐干枯掉，七百岁则会枝叶全无，九百岁其根茎会色紫如铁，实在是说得既神且玄。

昨晚我把李君寄来的蓍草放在灯下一根一根地细看，最终，还是看不出有一丝铁色或紫气。我想就把它这么放着，也许到时候会，即使会，我们这些人也看不到，一如世上人人都希望自己长寿无疆，但这实在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有些人还在那里一呼一吸地出气，却早已在人们的心目中死掉。在我们的古代，以蓍草占卜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不可像玩游戏那样想玩儿就随随便便玩儿起来。朱熹在他的《周易本义·筮仪》里讲，用蓍草占卜必须要选择坐南朝北的房间以作蓍室。

蓍草在我们国家分布很广，蓍草一从地里长出来便是直直的一根又一根，所以跟别的草有所区别，因为它的既长且直还有竹茎一样的果实，所以古人都喜欢用它来做发簪，古人不分男女都是用发簪的。

说到蓍草，又说到由蓍草做的发簪，忽然就让人想起孔子郊游时所遇到的一件事，其文字见于《韩诗外传》，幸亏它不长，我且文抄公一样地抄在这里，这实实在在是一个动人的场面：孔子出游少源之野，有妇人中泽而哭，其音甚哀。孔子怪之，使弟子问焉，曰：“夫人何哭之哀？”妇人曰：“乡者刈蓍薪而亡吾蓍簪，吾是以哀也。”弟子曰：“刈蓍薪而亡蓍簪，有何悲焉？”妇人曰：“非伤亡簪也，吾所以悲者，盖不忘故也。”这里我想再多说几句话，也就是想翻译一下他们的一问一答。孔子的弟子对那个哀哀而哭的妇人说，你说你丢了根蓍簪，所以才哭，你不想想你是在收割蓍草，这里既然有这么多的蓍草，你再找一根合适的做发簪不就行了吗？你哭什么哭。那妇人答曰，我并不是因为丢了那根蓍簪而难过，我之所以难过是因为那根蓍簪是我丈夫给我亲手做的。“非伤亡簪也，盖不忘故也。”好一个“盖不忘故也”。

蓍草有强烈的味道，那应该是它在地里青青一片时候的事。昨天我把李君寄来的蓍草闻来闻去却什么也没有闻出来。说到蓍草，我不妨再来做一次文抄公，方便大家知道蓍草：“蓍草是菊科蓍属植物多年生草木，茎直立，密生柔毛，上部分枝；叶互生，无柄；叶片披针形或长椭圆形；总苞球形，苞片长椭圆形；边缘舌状花，花冠矩圆形，白色；中央为管状花，白色，花蕊黄色，伸出花冠之外；瘦果扁平，椭圆形有翅，无冠毛；‘耆’在古代通常指六十岁以上的人；因为这种草活得比较长，人们才给它加了一个代表老人的‘耆’字偏旁。蓍草产于中国的东北、华北及陕西、甘肃等省区，多生于沟谷、山坡湿草地或灌木丛中。蓍草喜阳光，耐半阴；喜温暖，耐寒；喜湿润，耐旱，怕积水；喜肥沃土壤。蓍草通过播种、扦插、分株的方法繁殖。蓍草味辛、苦、微温，有毒；有祛风止痛、活血、解毒之效。”《四川中药志》中记载蓍草：“治跌扑损伤，症瘕痞块，并涂痈肿。”因蓍草具有花期长、花色多和耐旱的特点，园林中可作为花坛布置材料和作切花栽培；蓍草对肥水的需求量较少，或可成为城市绿化中的“节水植物”。

有人说蓍草还有一个乡间的名字，叫独脚草，有的地方又叫它“独脚金”，关于这种说法，查来查去，诸书皆语焉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