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飘香

李瑞婧 上海市建平中学西校初三（21）班

这天下午，我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准备进入地铁口，却在不经意的抬眼间，望见了长廊尽头的那个身影。

一位银发老奶奶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摆着竹篮。篮子里满是乳白的栀子花，花瓣微微卷着边，像是刚睡醒的娃娃。一块洗得发白的深蓝布上，整整齐齐摆着做好的花饰——有两朵并排的胸针，有绕成一圈的手环。奶奶手中正在编着什么。停下脚步，淡雅的芬芳悠悠地飘过来，不浓不艳，却让人想起初夏的清晨，露水还挂在叶尖上的光景。

“奶奶，这手环是刚做的吗？”我蹲下身，轻轻拿起一个。花瓣还带着湿意，嫩绿的花柄小心翼翼地托着花朵，每一朵都饱满得像要滴出水来。“是呀，今早刚摘的花。”奶奶抬起头，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你看，这花的茎是空心的。”她拈起一朵，对着光让我看，“用细铁丝从这里穿过去，再从中间回过来，一朵接一朵，就串成了。”她的手指在花间穿梭，像在弹奏一首无声的曲子。不消三两分钟，一个单层手环就做好了。

“我喜欢栀子花，”她一边调整花的位置，一边慢悠悠地说，“它好看，好闻，编成手环，能把这份好留着，戴的人闻见了，心里也舒坦。”她帮我戴在腕上，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小姑娘，太瘦啦，要多吃饭。”她的手粗糙，却很温暖。那句朴素的关心，像栀子花的香气，轻轻落在心上。

走出不远，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回头看去，原来有人打翻了饮料，褐色的液体在地上漫开。正犹豫着要不要帮忙，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站了起来——是编花的奶奶。她从门边拿来“小心地滑”的黄色牌子放好，又掏出抹布，蹲下身，一下一下地擦起来。

行人来来往往，有人绕道而行，有人投去一瞥，也有人停下帮忙。她蹲在那里，银发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那一刻，她不再只是个卖花的老人，而是这匆忙都市里，一个安静的、温暖的存在。

古人赞美栀子花：“色疑琼树倚，香似玉京来。”那玉京，该是天上的宫阙吧。栀子花的白，是不染尘埃的白；它的香，是清透澄澈的香。我爱它，不只因这颜色与香气，更因它从蓓蕾到凋零，始终保持着那一份素净的初心——不争不抢，只是静静地开放，默默地芬芳。

就像那位奶奶。她坐在城市的角落里，编着花环，也编着对生活的热爱；卖着花香，也传递着人间的温情。这温情，不在言语里，而在那轻轻拍过的手背上，在那默默擦拭的身影里。

绽放的栀子花，飘香从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