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学校开门，特朗普拿留学生开刀

乔治敦大学的校园几乎空无一人 本版图片GJ

因为疫情，在美留学的国际学生上网课

文/沐尘 玖田

因为新冠疫情留在美国上网课的国际学生，要当心了。6日，美国移民及海关执法局宣布，若就读的大学仅开设在线课程，那在美攻读学位的国际学生将不得不离开美国或面临被驱逐出境的风险。

作为“唯一的解决办法”，美国方面给出的选择是——转学，到提供面授课程的学校。

然而在美国疫情蔓延的情况下，这是一道难以抉择的选择题：去上课，可能面临健康风险；不去上课，则必须面对学业被迫中断的窘境；如果要转学，则面临更多其他的复杂因素。

复杂问题“一刀切”

新政引发强烈批评

在最新公告中，美国移民及海关执法局称，美国国务院将不会再为在秋季学期入学提供完全在线教育的学校或项目的学生发放签证，而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也不会允许这些学生进入美国境内。

美国移民及海关执法局特别指出，国际学生如不遵守此规定将面临一系列后果，包括但不限于启动遣返程序。

美国移民专家指出，这项最新规定实际上是一项新的“旅行禁令”。新规遭到了来自美国国会，特别是民主党方面的强烈批评。“白宫的残酷已经达到无边界的程度了。”佛蒙特州参议员桑德斯表示，“外国学生被迫做出选择：要么冒着生命危险去上课，要么被遣返。”

美国暴发新冠疫情后，哈佛大学将所有线下课程都搬到了网络上。哈佛大学校长拉里·巴考在声明中称，政府此举是“用一刀切的简单方法应对复杂问题”。

代表美国1800家院校的美国高等教育协会组织“美国教育委员会”表示，美国政府的这个做法太突然了，让很多人都感到意外，甚至会导致国际留学生以后不会再选择美国留学了。

一些美国网民也直接在特朗普的推特上表达质疑与不满。“你想学校开门，不管我们的孩子将面临多少风险。我们孩子的生命对于你的连任来说不值一提。”

回国或转学都为难

焦虑“从屋顶冒出”

最新政策适用于持有F-1或M-1签证（分别适用于学术和职业国际学生）的外国人。在美国，这一群体不算小。据美国移民政策研究所的数据，截至2018年3月，约有120万名国际学生申请或入学美国的8700所学校。如今他们或许都将受到这项新政策的影响。

但对很多学生来说，此时回国是不现实的，转学也是不现实的。在哈佛大学肯尼迪政治学院攻读研究生学位的26岁墨西哥姑娘瓦莱里娅·门诺拉很失望。“不确定性太多了，这令人太沮丧了。”她说，自己回墨西哥还算方便，“但许多国际学生回家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巴基斯坦学生穆罕默德·伊哈卜·拉苏尔表示，他的焦虑情绪“从屋顶冒出来”。

美国教育理事会副主席布拉德·法恩斯沃斯担心国际学生流失，“对于那些还在思考秋季学期去哪里的学生，我认为这很可能会将他们推去其他国家的大学。”

数据显示，今年新冠疫情发生时，约有160万中国学生在国外留学。最大的留学生群体在美国，总计约40万人。

黄女士的女儿因为疫情滞留在美国上网课。看到消息，黄女士赶忙和女儿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一边刷回国的机票，一边等着学校会不会有新的安排。美国政府的新政给国际学生及家人带来了巨大困惑。

他们面临以下的选择：

A.如果留在美国，学校也开设了线下课程，究竟该不该冒着被感染新冠病毒的风险去上课？

B.如果留在美国，而学校依旧只开设在线课程，那很有可能因为“非法滞留”被驱逐出境。

C.如果选择离开，却没能抢到机票，只能自认倒霉被驱逐出境。

D.如果选择离开，而且幸运抢到了机票，冒着路上被感染的风险回家，先要隔离14天，然后花着高额学费、日夜颠倒上着“函授课程”。

E.如果顺利离开美国，平安回家，结果学校复课了，那又尴尬了。

看起来，似乎不管怎么做，都是在赌。“可真是苦了留学生了。”黄女士感叹道。

美媒认为，美国政府的这项新规定将影响成千上万的国际学生，他们缴纳了昂贵的大学学费，却不得不返回自己的国家上网课。

特朗普自有小算盘

为连任想一箭双雕

美国媒体报道，美国对于学生签证的发放一向要求严格，严禁国际学生赴美仅仅参加在线课程。如果学校以正常教学为主，持F-1签证的留学生最多在网上选修一门课或3学分课程。持M-1签证来到美国学习职业课程，或持F-1签证参加英语语言培训的留学生则完全不允许注册任何在线课程。

特朗普为啥此时此刻，非要跟留学生过不去？部分因素是为了逼迫学校尤其是高校，开门。

就在美国移民及海关执法局要赶只上网课的国际学生走人的当晚，特朗普在推特上突然发了这样一句：“所有学校，必须在秋季学期开放！！！”所有字母大写，并且后面加了三个感叹号。

为什么学校开门对特朗普很重要呢？因为学校复课，是疫情管控稳定的重要象征，这又跟特朗普的选票联系紧密。

尽管美国政治化抗疫已经不是秘密，但特朗普的推文还是暴露了他的小心思。他写道，“腐败的拜登和民主党人不想学校在秋季开学，是因为政治原因而不是出于健康原因。他们认为这会在11月对他们有所帮助。”

如果美国大学被迫开门，特朗普无疑达到了一箭双雕的效果：既向选民宣示了疫情的稳定，又顺便打压了民主党对手拜登。

算起来，这也不是特朗普第一次对留学生群体下手。5月28日，《纽约时报》引述匿名官员的消息称，美国政府正考虑取消一些在美国就读研究生的中国留学生的签证，只是因为他们来自“与中国军方关系密切的大学”。

而不管打着什么样的旗号，背后的政治逻辑也并没有变化。需要找“背锅”的人，而不是把“锅”本身解决掉。美国最近多项民调显示，特朗普支持率暴跌，对手拜登的支持率大幅上升。对特朗普来说，打“签证牌”似乎并不会带来更大的政治风暴。因为留学生及其家庭绝大多数是没有选票的。美国移民和签证政策的制定和调整，既是美国文化传统的产物，也是不同利益群体博弈与妥协的结果。特朗普明白自己是极端排外思潮的受益者。留学生能带来经济利益不假，但特朗普要的是选票。

对美国的最新政策，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7日回应，中方密切关注美方政策有关动向，将全力保护中国在美留学生的合法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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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高校陷入前所未有困境

新冠疫情让美国高校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从3月起，不少美国大学就开始了网课，连毕业典礼也改为线上进行。

最新政策使美国大学陷入两难。一方面需要观望疫情并随着各州复工的安排，做出返校安全性的考量。美国新增病例的大幅上升，让许多大学目前难以宣布秋季学期的安排。

截至5日，位于美国华盛顿州西雅图市的华盛顿大学已有213人新冠病毒检测呈阳性，校方已安排检测1300人。包括哈佛大学在内的众多高校，已经决定在今年9月份开学后继续采取网络授课的形式。

另一方面，美国大学也希望吸引留学生，保证一定的注册学生量，避免财务危机的扩大。商务部数据称，2018年，国际学生为美国经济贡献了450亿美元。其中大部分人缴纳全额学费，是许多大学重要的收入来源。为了应对危机，一向不差钱的哈佛大学已经决定动用捐赠基金。斯坦福大学、宾夕法尼亚大学、南加州大学也启动了领导层降薪计划以应对财务危机。常春藤名校尚且如此，其他一些学校的命运更加充满不确定性。

“这是非常短视的。我看不到这样做的公共利益或国家利益的原因。”移民政策研究所美国项目负责人多里斯·迈斯纳说。“这些（全部改上网课的）大学可不是什么通宵开课的骗子学校，它们都是合法的大学”，美国两党政策中心移民和跨境政策主任特雷莎·布朗为国际学生打抱不平。

更大的冲击可能还在后面。未来可能发生的学费暴涨和学生债务飙升，也将引发人们对大学教育是否物有所值的质疑。

行业组织美国教育理事会致信众议院议长佩洛西，悲观预言大学下学年招生将下降15%。“入学人数将出现显著的、可能是空前的下降，既包括那些不再回来的学生，也包括那些永远不会前来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