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理书

吴 艳

近日去看望父母时，发现母亲已将家中的窗帘、桌布、床罩都洗涤干净，在太阳底下晒得芳香，这对于小家生活的我们，是一种提醒。也是，新年新气象，人人都喜欢干干静静、赏心悦目。于是，新年的大扫除便与平日里不同，认真伴着喜悦、回忆又交织着期待。凡事总是从最好弄的开始，才比较合理。新年头一回，我和丈夫决定：从书开始。

理书也并非那么简单。望着卧室里自己的两个一米九高、一米一宽的书橱，再去看书房里他的一个一平方米大的书柜，以及五六个放书用的特大号储物箱，想到还有散落在客厅、电视柜、茶几上的书刊、画册、杂志、留言便条……我瞬间没了收拾的“勇气”。还是丈夫聪明:对自己的书橱“审美疲劳”了，何不来个换位操作，你帮我整理，我帮你整理。这个主意好！通常，爱读书者如我，不仅把自己的阅读当作生活日常，还会对他人的读书“口味”和藏书偏好怀有好奇。带着这样的心情，我打开了他书柜的门。

视线首先落在一本《中国石窟：天水麦积山》，这个地名映入眼睛，好像一颗石子投入水塘，我的心咕咚了一下：那是我们蜜月时去过的地方！细看，书的封皮已被他翻得毛毛拉拉，内页也有不少阅读痕迹，他一定极爱它，也一定极爱那个地方。再看旁边，一本《国史大纲（上册）》，下册去哪里了？翻开十多本英文原版书，再将几本法语笔记摞在一块，哈，下册终于找到了。将完整的《国史大纲》安顿在书柜最上层后，发现这层右角角落的一堆博物学书籍上横放一本A4大小的影集，黑色封面上有一棵金色的树。正犹豫该否打开，他在旁说了：“快欣赏当年我在人家眼里的美好形象。”我翻开了影集。那是三年前，他在一个国际志愿者项目中当顾问时的影像记录。照片里的他还没有现在的“中年肥”，开心起来的神态倒与如今并无不同。留言中，当时的志愿者们都称他是最亲切、最有幽默感、最会激励人、也最爱吃零食、唱歌最容易跑调的“导师”。看到此，我不禁失笑，原来这就是曾经的你，在我们相遇之前的你，原来这也是我认知里的你。笑着翻完最后一页，我轻轻擦了擦封面封底，把它放在了书柜中间的角落。

继续边理书，边总结他的读书兴趣：东亚史、科学史、考古学、人类学……我承认，他的阅读范围我感兴趣的不多，也不一定会去读这里头的书，但我还是认真地按照分类和版本大小整理。毕竟，人与人之间，有重合和可以“合并同类项”的部分，也存在各自喜好的部分。而帮对方理书，未尝不是一个勘探和加深了解彼此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