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宗忠
天刚拂晓,两个稻田之间的小溪醒了。桑树下,落了一地的桑葚,颈珠斑鸠最早飞来了,这是珠颈斑鸠今天清晨的早餐。
我在一棵不被珠颈斑鸠发现的树后停下藏身,尽量不去打扰珠颈斑鸠忘情享受的时刻,就像我昨夜陶醉在朋友们的欢聚里,只怕午夜的钟声响起,到了分手的时刻。
野鸭很早就来到刚插秧不久的稻田里。其实,它昨晚就睡在田埂上,夜里醒来时,还抬头望了一眼北斗七星。
在稻田里,起得更早的,是一个稻农,稻田边上还有一墩墩储备的稻苗,要补插在野鸭不经意损坏的稻苗处。稻农似乎是在大地上绣花,不让稻田出现丁点瑕疵,专注的神情,让劳动成为一种爱的责任,让成行成排的稻子从每一个角度来看,都有了旋律一样的规律。整齐划一的稻田,也是稻农的一件精心雕琢的心爱的艺术品。
去往月见湖的家园的小路上,天人菊、金鸡菊开花了,白花车轴草也在花期,雪球花、石竹花、矢车菊,所有的花不约而同,都来到这条小径边上,带着花的芬芳,带着露滴的珍珠项链或者耳坠,好像是在节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
飞过稻田的鸟越来越多,除了喜鹊、灰喜鹊、燕子、布谷鸟、斑鸠,我还发现了燕雀、山雀,还有一只黑白相间条纹的鸟,这些鸟,天天腻在稻田里。
一只绿头野鸭吃饱喝足后,在田埂上梳理着羽毛;梯田下的月见湖里,荷叶上刚落下一只池鹭。今年,第一次看见池鹭来到月见湖,拍摄鸟的摄影爱好者许老师,也应该很快就会出现在月见湖的清晨里。
从秋天鸟儿离开月见湖南飞,我也大半年不见了许老师他们来湖边拍鸟,联系我们的也许只有月见湖里的池鹭和黄苇鶼。半年的光景一晃而过,我都不知道日子遗落在了园子里的哪些地方。从七八年前园子修建开始,我在园子里走着,许多人与事,一年又一年,看似淡了远了,却突然间又浮上心头。
突然,我听见了打草机的声音。我走过去看看是否威胁到那些绽放与含苞的花。所幸,他们只是在打掉田埂上威胁稻田的杂草。小径两边野生的野草野花,都已经成为园子里美好的部分,它们生长在大地上,没有高低贵贱。它们只要一缕阳光和雨露,便无私地开出自己的花朵。那些有着美好心灵的花儿,都让我心怀着爱与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