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绿化改造遭“毁绿”质疑？

被砍伐的意大利杨木

绿地被改造成道路和停车场 陈浩 摄

每张征询单都获得超过三分之二小区居民的同意

意大利杨木的死亡鉴定书

家住普陀区甘泉苑的金先生向“帮侬忙”反映，小区绿化改造工程破坏了绿化，一些树木被砍伐，绿化面积缩水。不过，记者调查发现，也有大量居民支持这一“改造”。相关部门直言，此间遭遇了“占绿”和“补绿不足”的法规冲突。

绿化面积确有减少

甘泉苑小区由平利路21弄、41弄、87弄以及志丹路501弄、灵石路1082弄、灵芝公寓等共同组成，总计3250户人家，是甘泉地区最大的小区。小区原有绿化率高达44.98%，曾种植总计3万多株树木，是全区第一个生态园林型小区。

记者走进小区，看到多个工程队正在施工。记者拿金先生提供的照片与现场对比，发现确实有部分绿地已被“改造”为道路或停车场。金先生告诉记者，从2020年9月开始，施工队就开始砍伐小区里的树木，光树龄达31年的意大利杨木就被砍掉了50棵左右。“至于那些小植物，（被砍伐的）更是不计其数。”

有居民表示，根据《上海市绿化条例》，砍伐树木必须向绿化局报备，并且每棵树都要有绿化局批下来的许可证件，而他们始终没有从物业和居委会那里看到过相关证件。

记者在走访过程中还看到，有些树木和植被突兀地“立”在道路中。施工人员表示，这些都是在居民投诉后被保留下来的。

记者随后向普陀区绿化局询问相关法律法规问题。绿化局相关负责人张女士表示，经现场鉴定，甘泉苑被砍伐的都是死树，绿化局开过鉴定书。砍伐死树是不需要行政许可的，所以不违规。

改造征询多数支持

金先生痛心于绿化减少，但记者也听到了不同的声音。其他几位居民告诉记者，他们支持绿化改造，这些树越早移除越好。

这些居民表示，原本繁茂的植被虽然美化了小区，却给居民带来严重困扰。例如意大利杨木的飞絮，对于体质敏感者的健康是非常不利的。还有绿化带造成小区道路狭窄，停车位严重紧缺，行车也非常不便。“有一次因为急救车开不进来，一个老人就这样‘走’掉了！”有居民说。

记者随后采访了甘泉苑居委会主任和甘泉街道相关负责人。他们都表示，居民提到的事情属实，甘泉苑还发生过飞絮引发火灾、树木磨断电线等严重事故。居委会收到的关于“绿化扰民”的诉求数不胜数。街道负责人还拿出绿地改造征询单给记者看，从2018年到2020年，每张征询单都获得了超过三分之二小区居民的同意。

速生绿植将被取代

张女士告诉记者，甘泉苑的绿化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在上世纪90年代甘泉苑建造过程中，开发商选取了大量的速生植物，其中就包括意大利杨木。“这些树长得快，一两年就能出效果，但实际上这些树木并不适合小区种植。”

意大利杨木生长迅速，外表高大，然而树质十分疏松。随着树龄增长，这些树会越来越高大，被吹断吹倒的可能性也越来越高。同时意大利杨木的飞絮也十分危险，是严重的过敏原和火灾隐患。张女士说：“意大利杨木现在多是作为防护林来种的，而且生命周期只有50年，甘泉苑里的意大利杨木已有30多年了，我们不可能等到它们彻底衰败造成事故才开始处理。”

张女士还说，随着绿化改造的进展，后期会把砍伐的树木补种回来，而且会换成适合小区种植生长的树木。甘泉苑居委会主任称，按改造计划，将来会种桂花树来取代意大利杨木等速生植物。

依规补绿难以达标

当记者问到小区绿地面积缩小时，张女士告诉记者，绿化改造工程是居民刚需，得到大多数居民的拥护，又符合国家民生政策，是一件好事。但正如金先生所讲——“不合规”。

张女士解释，近年来随着居民私家车越来越多，甘泉苑不可避免要拓宽道路、增加停车位。“这些小区都是上个世纪设计的，当初只考虑到停自行车，现在私家车这么多，根本没地方停。”

“小区主要占地无非有3块，道路、住房、绿化。拆房子不可能，要拓宽道路只能占绿地，而占绿地就违规。”张女士说，“根据相关条例，被占用的绿地面积必须补种回来，但是根本没有空间可以补种。另一种方式是修建立体绿化，但是小区的斜顶修不了绿化，并且立体绿化只能折算35%的绿化面积，根本不够。”而绿化改造既是居民需求又是政策要求，不可能停工。

张女士表示，这种“绿化改造”和“毁绿投诉”之间的“冲突”并非甘泉苑独有，很多小区都遇到过这种情况。“即便大多数居民同意，只要有居民投诉，改造就会遇到阻碍。”

但张女士认为，追求小区生活环境的美丽和宜居应是所有人的愿景。在改造中会尽量满足和平衡各方诉求，用改造样本的品质提升给予居民更加美好的体验。“让居民拥有更多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或许是化解矛盾的一种办法；而法规如何更加完善、更加合理、更具可操作性、更适应时代发展的要求，也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本报记者 陈浩 实习生 李舜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