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4月19日 星期五
老夫老妻
第21版:金色池塘 2021-10-15

老夫老妻

——“相爱容易相守难”篇(二)

赵海银

编者按:

相爱容易相守难,年轻时我们不懂爱情。这两句话或许可以为离婚夫妻注解。

有人曾采访过一对恩爱的金婚夫妻,没想到老两口都说他们没少吵架,结婚至今,至少有50次想过离婚。牙齿还要碰到舌头,夫妻吵架是难免的,但有的咬牙坚持住了,就迎来了风雨后的彩虹;有的,吵着吵着就彻底分了;有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貌合神离,走着走着就散了……

生命依旧精彩

李文娟

一节瑜伽体验课,让我意外遇见多年不见的忻姐。随着音乐,忻姐做着优美的瑜伽动作,汗水沿着她柔美的身躯流下来,一姿一态,十分好看。看着年近六十的她,身影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气定神闲,往事一幕幕呈现在眼前。

忻姐是我同学的姐姐,聪慧文静又漂亮,是上世纪80年代的大学生,毕业后在国企从事财会工作,老公是她的大学同学,在外企工作。后来企业改制,忻姐考虑到女儿尚小无人照应,就“买断工龄”做了全职太太。刚开始,忻姐每天忙忙碌碌,把家里安排得井井有条,日子过得也算充实。随着女儿出国留学,老公工作繁忙,忻姐一下子空闲下来,从主角到龙套,无所适从。她白天追剧,晚上等待老公下班。但凡老公加班或公务应酬,一个晚上要打几次电话,“啥辰光回来?”“到啥地方了呀?”“哪能还没回来。”“再不回来,我门反锁啰。”“侬勿要回来了。”起初,老公还会哄哄她,时间一长,特别是公务缠身时,就好比接到骚扰电话,难免态度生硬起来。有一次老公已电话告知她,加班晚回家,凑巧人机分离未及时接听她的电话,忻姐直接冲到他办公室,不管下属在场,劈头指责,让老公颜面尽失。夫妻间慢慢地从小吵到大闹,从怡情到伤身,从猜忌到不信任,再无交流,直至分手。离婚后的忻姐在同学的介绍下,担任民企财务。重回职场,让忻姐逐渐找回久违的自信。

相知、相爱可以走到一起。相守出现问题,缘分已尽,彼此也可一别两宽,也许,一幕悲剧的结束就是一幕喜剧的开始。世界是美好的,生命依旧会精彩。

同一屋檐下的陌路人

徐琏

继武是我中学同学,出生于军人家庭。毕业时,多数同学都去工矿或农村插队落户,他却去部队当兵了。

再次见到继武,他已经是一家银行的营销经理,成家有了儿子。妻子阿红是比我们小几届的同学,说起名字,大家都有印象。继武的父亲和阿红的父亲是战友,因而他们能成为一对,并不出乎我们意料。但是听到他俩离婚的消息,大家都感到惊诧。说起来,是因为他们两人的性格太相似了,都很强干,都不愿服输。继武是北方人,十足的大男子主义,在家说一不二,他认为老婆就应该相夫教子,做好家庭贤内助。而阿红偏偏是个事业型的女子,花在工作上的心思要比花在家务事上多。

于是一对曾经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针尖对麦芒,小闹天天有,大吵三六九,双方用刻薄的语言互相攻击,互相指责。自阿红升任一家民营企业的行政主管后,家庭矛盾愈演愈烈,最后两人离了婚。

离婚后,他们还是住在同一屋檐下。他们家是复式房,继武和儿子住楼上,阿红住在楼下,客厅、厨房、卫生间则共用。继武依旧买菜做饭送孩子上学,阿红依然没日没夜在单位忙活,没有节假日。双方互不搭理,有话通过儿子转达。

很多年过去,儿子结婚了。看到继武在朋友圈晒儿子婚房,晒两亲家欢聚一堂的画面。得知继武和阿红即将复婚的消息,同学们都很高兴。但天有不测风云,继武脑卒中,经抢救,成了植物人。退休了的阿红很尽心地侍候。有人劝说,你们法律上不是夫妻,你可以不用管。但是阿红回答,看在他多年坚守这个家的分上,我都要管他到终老。三年后,继武还是走了。

终于离了

周伟民

老张和美娟夫妇,说起来还是青梅竹马。在石库门老房子住在贴隔壁,美娟是独生女儿,而老张是老大,下面是一个妹妹,两个兄弟。

老张是66届高中,分在上海工矿,美娟比老张小三岁,在分配时,父母不舍得让她插队落户,托人给她弄了个病休,分在里弄加工组。老张和美娟的结合,是岳父母看中的。夫妻俩外表看着蛮般配,其实是早有裂痕的。本来就有独养女儿的优越感,后来美娟通过自己努力,成了区集管局干部,而老张的单位因为破产而下岗了一段时间,经济和社会地位一变,美娟就更对老张横竖看不顺眼,经常冷言冷语,就连难得过一次夫妻生活,都像施舍一样,让老张很受伤。但是看在岳父母面子上,考虑女儿还小,也就忍气吞声。

但老张还挺争气的,老厂破产之后,他组织了几位技术骨干,研究开发了铝合金材质的轻便水泵,一下子打开了销路,没几年,就成为业内著名的企业。家里的钱已经不是问题了,他每年赚的钱都有几百万,房子都买了好几套。

很快地,美娟到了退休的年龄,虽然不再对老张冷言冷语,却成了不管不顾,俨然追求起富婆的生活,每年出国游至少三次,平时隔三差五地农家乐和国内游,完全不关心老张的生活。就在65岁,老张患腰椎盘突出,手术不大,但必须在床上躺半个月,吃喝拉撒都必须在床上,而巧的是,美娟报的欧洲十日游恰好是同一时段,按一般的夫妻,肯定是丈夫的病重要,但美娟却把老张扔给兄弟姐妹和护工,自己照样出国旅游!

老张终于忍无可忍,决然地和美娟离了婚!

不要多疑

郑自华

小蔡和花坚结婚三十多年了。这些年来,小蔡觉得花坚的话越来越少了,一天说不上10句话,最多的就是“嗷”“是的”“烦来”,很少有超过3个字的!想当初花坚追求她的时候,那嘴好像和录音机连在了一起,都是他在说话。有时问他,现在怎么成哑巴了?花坚说:“都老夫老妻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说完,嘴巴又闭上了。

花坚外出旅游回来,小蔡问,到过什么景点?好白相(口伐)?花坚回答:一般性。和谁一起去了?女人有几个?花坚不接口;花坚和同学聚会,小蔡问,你心中的偶像来了吗?说话了吗?说了什么话?因为花坚曾经说起对一个女同学有过好感,花坚说,无聊!

一次,小蔡碰到花坚的同学,那同学说,你家老公太能说了,同学聚会,他一个人包了一半场子,就像说单口相声,而且对女同学特别殷勤。小蔡心中一格愣,这杀千刀的会不会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花坚和小蔡从分被子、到分床,后来女儿出嫁,就分房间睡了。有时半夜醒来,小蔡见花坚也没什么异常。小蔡偷偷查看花坚手机,没有什么暧昧的短信。听说,有的男人会将特殊号码编成移动、电信等号码,小蔡也没见啥问题。花坚喜欢去汏脚房,小蔡做了暗访,只见那汏脚房灯光明亮,服务员都穿着制服,客人们都在做脚摩、扦脚等项目,没有暗门之类,不像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有人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自己男人就那么一点退休工资,除了少量自己零用,都上交“国库”,花坚没有其他外快啊!小蔡吃不准了。于是去咨询心理医生,医生回答:老公没有花嚓嚓,老婆过疑寻烦恼。

冻僵的“爱”

吕庆

余香回帖了:“他依然坚冰一块!”还附了张北极冰山的图片,外带一个欲哭无泪的苦脸。

余香是我的同事,她嘴里的“他”,指的是她老公阿根,一个属鸡,一个属狗,后半生处得像冰似的。人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大概说的不是这对鸡狗,要不,还没到古稀的年纪,咋就不睡一张床了呢?

年轻时他们爱过恨过。快活时,一支烟两人一口一口轮着抽,朝天喷几个圈圈后,咬一口红烧肉,旁若无人般把粘着牙味的另半块往对方嘴里塞,看着可笑,倒带着点人味;吵架时,不用人劝,钻进蚊帐,没到天亮准云开日出。想不到更年期一过,鸡还是这鸡,狗还是这狗,倒老死不相往来了。居委陈主任说,去他们家做调解,就像掉进了冰窟窿,寒气袭人。

阿根不吵不闹,就整天不瞄余香一眼,不搭一句腔。余香毕竟是女人,心里总有一块柔软的角落,受的气再多,一日三餐还是用心做的。

看着阿根成天板着个脸,像欠他多还他少似的。余香苦着脸说:“黄世仁讨债都会开个口,我问欠他啥‘债’了,他吭都不吭一下。”有时,余香战战兢兢朝他“喂”一声,他歪着脖子朝下水道吐口浓痰,都舍不得把个“嗯”字顺便带出来。

用餐时间一到,阿根抓起筷子就吃。他喜欢的菜,三扒两扒就光了,剩下小半块啥的,哪怕余香就坐对面,也旁若无人般一口吞掉,余香心里苦涩,“哼”了一声,加着力说:“我嫌他牙臭呢!”

陈主任告诉我,这就是家庭“冷暴力”。我浑身哆嗦了一下,替余香担起心来:这冻僵的爱,能融化成春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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