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5月04日 星期日
正是青西杉红时 美高三年 鹳雀楼情思 朗诵随想一二 打年糕 黎锦光旧居小考
第19版:夜光杯 2022-01-13

黎锦光旧居小考

王莫之

丁夏老师知道我在研究作曲家黎锦光,翻出其祖父丁悚(民国画家)的通讯录。他拍了两页传给我,上面用毛笔记了九位名流的住址,大多含电话号码;黎锦光属于没有电话的少数派。我推测黎家在民国时没有安装电话,而解放后的情形,据黎锦光的高徒陆晓幸回忆,答案是一样的。

我后来去了位于天平路的国泰新邨,采访了黎老生前的两位邻居。冯艾弥女士(作家徐訏的外甥女)带我到51弄的弄口,说:“此地以前有一个传呼电话亭,附近的居民都过来打电话,黎家伯伯也是的。”43弄4号是黎老的旧居,3号的陈先生是这片楼道的小组长,1937年出生。“他比我早,”陈先生相当自信,“他1937年之前就住在此地了。”可是我后来在1937年7月27日的《铁报》翻到这句短讯:“黎锦光与白虹,返沪后同居于静安别墅二十六号。”1935年8月7日的《铁报》第三版则记载了:“黎锦光君,自南昌来沪,居于沁园村之明月社中……”

此时的我,推测黎老卜居国泰新邨应该在1939年左右。他1979年在中唱小红楼接受梁茂春的采访时讲过:“到1939年9月,金焰、王人美找我,说是要重录《渔光曲》,经他们的介绍,我才进百代公司了。”百代小红楼在解放后改为中唱小红楼,无论怎么改,从国泰新邨步行到那儿大概十来分钟。上世纪80年代进“中唱上海”的陆晓幸、李淳都给出了一致的答案:“黎老走路上下班。”陆晓幸与黎老的师徒缘分始于1970年,他听黎老讲过百代时期的工作状态:“下午一点钟上班,录唱片,录之前先排练,排熟了录两遍;夜里去百乐门,公司在那里有包厢,招待歌星,也谈业务;深夜回家,先睡一会儿,凌晨起床写歌,一天一首,然后接着睡。”这种工作方式,家离单位最好是近一点。我认为这也是国泰新邨被黎老选中的理由之一。

答案似乎并非如此。1941年第8期的《中国电影画报》登了文章《记黎锦光白虹夫妇》,内中记录:“国泰新邨,是一座建造完成还只四个月的新屋,所以白虹迁到那边去住,也还是不多久的事,以前,他们本住在蒲石路中和邨一号,因为感到房屋的太狭小,住居上不够舒服,所以才迁了现在的新居。”这期画报于1941年6月20日出版,若记者所言非虚,黎家迁入国泰新邨大约是在1941年的初春。

六年后,周刊《礼拜六》(复刊第73期)登了一篇黎锦光的人物志,开篇写道:“最近得到一个机会,到天平路去,会见了作曲家黎锦光先生……在一位音乐家的家里,没有看见一架披霞那,也没有一只小提琴……我所见到的是床铺被褥衣服桌椅,像我们普通人家一样……”这则特写相当琐碎,我读完的感受是黎锦光当时过得并不宽裕,与妻子白虹、岳母同住,还要养四个小孩。回想起丁悚的通讯录,像黎锦光这样的情况,安装家用电话多少有点奢侈,还是能省则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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