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占阳光的昙花

李爱婷

李老头是我爹，小唐是我女儿，李老头的外孙女。李老头对花草无感，小唐像他，对小动物能不理就不理，对花草是能扔就扔，摆设讲究极简主义。

那天，在阳台上跟他抢阳光的两米高的昙花被下了逐客令，推得远远的。阳台面积有限，李老头咬牙切齿地和花争夺阳光，在他看来，宽松自在晒太阳的场地只能他一人独享，惧怕寒冷，冬天却穿得少，就爱晒太阳，对这株花龄超过十年的大疙瘩十分看不惯，理由是不开花不结果，堵在阳台上脚都伸不直，坚决清理出局。

下了班，他态度坚决地把比人都高的大家伙拖拽到电梯口。忙着给娃辅导网课的我赶紧起来，两个人一个拽一个推，把巨大的昙花推进电梯下了楼，他把车发动到昙花面前，哼哼着捂着腰，给累的……

我麻利地把后备箱弹起，杂物一股脑抓出来，扔脚边，助他一臂之力，我妈永远慢半拍，被从后排邀起来，三个人一起把大昙花抬了个“卧倒”，小唐兴奋地大叫，大人这样围着花团团转的场面她很少看到。人家养花专家搬运花草都用棉花团把花盆口给塞紧，用塑料袋子套上、扎紧，防止泥沙俱下，李老头才不管，土掉得一后备箱都是。昙花被捺住枝枝丫丫，嘭的一声关禁闭，送回农村处理掉了。

阳台空了，李老头该高兴了吧？我发现他常坐的沙发附近的空花盆里经常插满了“愤懑”的烟头，就好像少了那和他斗气争地方的昙花，就有些失落了一般。小唐也觉得阳台没有以前美了。原来，没有人是真正讨厌花花草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