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三十年前那一夜

赵竺安

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个除夕夜，是30多年前。那年，我从工地调入上水管线所总所看大门，许是瞧我20多岁年轻的分上，隶属保卫科管辖的门房间，就有了我这样一个年轻的组长。说是组长，但也称得上“九门提督”。地处大柏树的总所，还统辖东南西北中五个自来水分所以及长桥头部等三个管材仓库门卫，如果把九处门卫人数全部算上的话，至少也有几十号人。那年代的年轻人，责任心还是挺重的，由于门卫组长只上日班，不用上中夜班，但那年赶在大年三十前几天我宣布，今年除夕夜我来值夜班，我晚饭时到，换一个同伴回家吃年夜饭，另一个我来陪。豪言壮语即出，我回家便与父母说起此事，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人，愣半天没吭声。许久，母亲才说，你不是夜班吗？可以吃了年夜饭早点去换班。我说，今年年夜饭我不在家里吃了，到单位里吃。父母复沉默。说是到单位吃，其实单位食堂早就关门了。除夕那天下午四时多，母亲拿出一个铝饭盒，朝里面装着菜，装满了，递给我。一路上，公交车上空空荡荡，行人更是没有几个，寒风扫过街面，寂寥冷清。那一瞬间，我才突然感受到家人团聚的热闹、开心和微醺的欢乐氛围，我开始后悔，想返回家，吃好年夜饭再去单位，但想到正在上中班、说好等我带酒菜共饮的同伴，我最终放弃了返家的念头。

到达单位，没有空调只有火炉的门卫室烟囱朝外吐着浓浓的白烟，铸铁炉子里的炉火通红，拿出饭盒，吃起了年夜饭，不多久便吃完了饭盒里的菜，这顿与外人一起度过的年夜饭也就结束了。饭后，喝完一两杯热茶，我披上厚厚的工作棉大衣，推门外出。此时，寒风呼啸，寒气逼人，远处漆黑的夜空中闪过焰火的光亮，格外明亮绚烂。偌大的工厂里东一盏西一盏亮着几盏电灯，在寒风中跳舞，路过时，把人影拉长了，投射在地面上。走进黢黑的车间，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冷不丁就是“咣”地一声巨响，还带着悠长的回音，穿梭在车间的空间里，那是寒风碰撞在薄铁皮制作的车间大门上发出的声响。那天巡更的路，我竟然比平时多走了一倍，而这个除夕夜就永远铭记在心头，不敢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