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客
我是被春风,被水乡迷人的景色吸引去的。远远,清山黛黛,隐隐起伏,河道纵横,波光熠熠。浓郁的村庄,碧绿的田野,剪裁得这么巧致,镶嵌得这么得当,阳光明媚,色泽鲜亮。脚下的路,是青青的石板铺就,曲曲弯弯,披青载绿,紧沿着河。河边,遍栽柳树,不甚密,但接连不暇,像一缕又细又长的青烟,把河与路轻描淡写地涂抹了一道分界线。河水是绿的,涓涓而流,风一摆,碧漾漾、波粼粼,真有无限的柔意。
路见一河埠,便驻足,坐在石级上歇息。靠着河埠,泊了两艘小船,正是乌篷船。一个中年汉子,提着两把桨,走到河埠,跨下石级,解开缆绳,跳入了其中一只乌篷船。只见他端坐船尾,待荡出几丈后,便把一桨夹在腋下,另一桨架在船舷上,用光着的脚踩住把柄,脚,一蹬一收,桨,一起一落,这乌篷便像箭似的蹿入河心。
见另一只乌篷上坐着一位长者,抽着水烟,便凑上去攀谈起来。
“捉鱼的?”我见船头船舱里有鱼。
“现在哪还能捉啊,喏,养的。”
顺着他所指,朝前看去,河上,用毛竹竿和网围起的水域,一片接一片。长者说,现在户户利用天然条件,网河养鱼。这位长者有点自豪地告诉我,他家围了河中两片地方,儿子学来先进的养殖技术,放入的鱼苗,日日来撒些饲料,几个月就能捉了。一年收几万斤呢。
“哟,不错,收入比城里都高。”
看他那黝黑的脸、布满辛劳的皱纹,以及略弓的背,隐隐感到劳动致富确是不易。
“辛苦吧?”
“辛苦。”长者说,“靠水为生!日日漂在河上,刮风下雨,天寒日晒。”他摸摸头上的毡帽说。
长者问我何来何去,他正待到镇上去卖鱼,可稍我一脚。正是极好的机会,城里坐一次,价钱不菲,哪能错过,便纵身跳上乌篷。船小,有点晃,赶紧坐下,船板铺着草席,上放着酒坛碗箸。我盘坐席上,看长者把船划入河心,用脚桨划了起来,只觉得船身径直往前穿去,两岸忽忽向后移去。
“有酒,喝。”长者指了指酒坛。我斟满了一杯,给长者递去,他伸手接,一仰脖子干了。女儿红,他说自家酿的,喷香。我连给他斟了数杯。长者脸有点红了,似乎高兴,竟唱开了。我说,那是绍曲,好听呢!他也不搭话,唱得更上劲了。
气壮如牛,“呀呀”之声冲天而上,撒开在清清的河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