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与白月光

刘耿

身着蓝白条球衣的10号球员，背对我们，向着阿根廷国旗上的太阳神，虔诚张开双臂，似在飞升，似在祈祷。

看到这本书的封面时，我以为这是一本纪念迭戈·马拉多纳的新书，翻开才知道这是两年前出版的《脏脸天使——足球阿根廷史》。它却神一般预言了阿根廷足球在“球王”逝世后的窘境：寻找10号接班人这个永恒的主题。球王在世时就亲自指认了好几位可能的培养对象，都没有企及他的高度（包括梅西）。但没有人不坚信下一个球王必定会出现。

这种充满希望的悲凉感正是阿根廷足球带给我们的感受，也是这本书传达给我们的基调：白银之地阿根廷从一开始就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是现实无法抵达的理想彼岸。好在还有足球，阿根廷表现出的潜力才未被完全辜负，或许正因如此，阿根廷人嗜球如命。

作者乔纳森·威尔逊将1957年美洲杯作为起点，以足球和民族性格的相互影响为线索，为每一位熟悉阿根廷足球的读者搭建起一座记忆之宫，推门走进每个房间，热气腾腾的现场感扑面而来，探戈、马黛茶、博尔赫斯、潘帕斯草原、魔幻现实主义……那些耳熟能详的阿根廷符号、山川风物则环绕在你身边，只有加上这些佐料，才是原汁原味的阿根廷足球。作者就像一位超级史学料理大厨，不仅精于选史料，且精于烹饪，读来浓汤厚味、愉悦口腹。

在久久不散的回味中，也许你会突然领悟：阿根廷足球的每一场失败，都不是某教练、某球员的个体责任，输球才是他们的宿命，胜利反而是偶然。但这并不重要，因为你会重新排布你的心灵空间，只有一间，只住一支球队是不够的，还需要有一间喷绘着理想主义的心房，拉来阿根廷人入住，承载着另一种感情的寄托：跟主队不同，你可能在乎的不是它的成败，哪怕它失利了，也未必会感到遗憾和沮丧，而更多是一种对悲剧之美的感慨。

就像永远不会变成蚊子血的红玫瑰，永远不会变成饭粒子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