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巴尼亚，输球不输势

特派记者 林龙 发自德国

阿尔巴尼亚没能在西班牙——哪怕是二队——身上创造奇迹，0比1输球后以小组垫底身份出局。这是实力的真实体现，阿尔巴尼亚没什么好伤心的。但欧洲杯的比赛，除了比分和场上技战术体系的高下之分，场外的对决同样精彩。这是欧洲各国足球文化的碰撞，是两个民族在足球世界的“和平时代的战争”。从这一角度而言，阿尔巴尼亚完胜西班牙，在现场的感受尤为强烈。

比赛当天中午，在杜塞尔多夫市中心的老城，两队球迷之间的“比舞”早早上演。从观感来说，载歌载舞的西班牙更好看，他们的红色和黄色非常明亮，在小号吹奏的弗拉门戈舞曲伴奏下，伊比利亚半岛的风情扑面而来，更恍惚置身于唐吉坷德时代的画卷。虽然阿尔巴尼亚也是红色，但比西班牙的红更深，所以力量感更足，这也正是他们足球文化的重要标签。阿尔巴尼亚球迷的歌声不多，靠的就是口号与气势。老街上，哪怕是一个球迷喊出口号，方圆10米数百名互不相识的阿尔巴尼亚球迷都会齐声相应，整齐而震撼。仅听声音，杜塞尔多夫老城的球迷对决中，阿尔巴尼亚秒杀西班牙。

全场最佳cosplay是一个阿尔巴尼亚老者，他装扮成本国历史上战胜过奥斯曼帝国的英雄，希望用手持的宝剑帮助当晚的阿尔巴尼亚成为斗牛士，身边还有“卫士”手持雄鹰、盾牌等物品为他保驾护航。而西班牙球迷中引起德国当地电视台最大兴趣的是一个装扮成唐吉坷德的著名老球迷，以前我在奥地利就见过他。一个道具马安置在他身后，看起来很吸睛，但气场却完败于阿尔巴尼亚的老者。

进入球场之后，阿尔巴尼亚营造出的“战场”更气势恢宏。也许是因为生活在德国的阿尔巴尼亚裔多于西班牙人，像大街小巷很多汽车就装扮了阿尔巴尼亚的红底黑鹰旗，但几乎没看到有西班牙元素的汽车。所以，原本两队平分的球票却多半给到了阿尔巴尼亚球迷，能容纳47000名观众的杜塞尔多夫球场，目测至少有3万多阿尔巴尼亚球迷。加上很多德国等国的中立球迷，以及有些西班牙球迷因为提前出线而没来现场。所以，数量上西班牙完全落了下风，而在比赛的进程中，他们的表现更被阿尔巴尼亚球迷碾压。

或许是已经出线而更平和，也或是因为西班牙球迷的“战斗性”不强。所以，当播报两队球员名单和演奏两国国歌时，西班牙球迷的口号、掌声和歌声完全被满场的嘘声给盖住，而阿尔巴尼亚球迷的声浪则是球场里独一无二的存在。整齐，分贝之高直冲云霄，就算西班牙人想嘘他们也无济于事。

这一次以及前几次采访欧洲杯，都能明显感觉到，来自东欧国家的球迷，集体性以及球迷口号都比西欧各国更有感染力。有历史原因，但也和足球有关。就欧洲杯包括世界杯的成绩而言，西欧远胜于东欧。所以，除非英德、德荷这种所谓的“世敌”会有一些对抗性，其他时候，西欧球迷更多是在表达快乐。但东欧国家球迷的口号中，多了一些抗争的意味，就像他们特别喜欢在球场点燃烟花。因为球队的实力和战绩落于下风，球迷就更希望在口号上赢回一些来。西欧球迷更自由散漫一些，东欧球迷的组织性和集体性更强，所以也更容易在气势上胜出。

杜塞尔多夫的这场小组赛，西班牙派出二队，看台上球迷又完全被压制住。所以，几乎就是阿尔巴尼亚的主场。在媒体席上看他们自始至终激情澎湃的表演，比看比赛也毫不逊色。而西班牙球迷，除了开场时有发力的企图但很快被压制住，整场比赛也就费兰·托雷斯进球的一瞬间，西班牙球迷看台沸腾了一会，其他时间都比较安静。但球队赢了，球迷“输”了也无所谓。比赛结束之后，大家都匆忙去地铁站往酒店赶，西班牙人的庆祝大打折扣，阿尔巴尼亚人也坦然接受这毫无机会的结果——正如身边一个阿尔巴尼亚记者预测的“我们没有机会就是最好的机会”，作为球迷的任务已出色完成，球队输球并不影响明天的太阳继续升起。下一届欧洲杯，再来过，还会有这种气势，还会是这种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