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型人物“小毛头”：与聂耳的相遇改变一生

年轻时的杨碧君

杨碧君（前排中）与四个子女

卖报女童“小毛头”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卖报……”今年是《卖报歌》诞生90周年，在这首脍炙人口的歌曲背后，又有着怎样曲折而动人的故事呢？

卖报童与聂耳

1922年6月15日，苏州盘门一户杨姓人家生下了一个女婴，她就是“小毛头”。杨家生育了6个子女，只活了两个女孩。“小毛头”是小女儿，也是个遗腹子，父亲在她出生时已经病故。1931年“小毛头”跟随母亲、姐姐和姐夫逃难到上海，住在闸北。“一·二八”淞沪抗战，日军轰炸闸北，全家逃到租界内，住在八仙桥附近，后来又搬到吕班路顾家弄顾家宅（今重庆南路26弄内）。

旧时，上海滩的马路和街上到处可以听到“卖报！卖报！”的叫卖声。为了谋生，“小毛头”的姐夫把一件皮大衣卖掉再凑点钞票做本钱，去批来报纸，由母亲和姐姐到吕班路霞飞路口摆了个报摊，当时还不满10岁的“小毛头”也跟着一起卖报，开始了报童生涯。

1933年6月的一天，“小毛头”饿得头昏眼花，此时一辆电车靠站，一批人从电车上涌下来，“小毛头”被撞倒在地，头上立刻起了血泡，报纸散落一地，她坐在地上大哭。这时，一个路过的陌生叔叔把她扶起来，帮她拾起报纸，并把弄脏的报纸都买走了。

这个人就是聂耳，他当时与联华影业公司的同事石寄甫、殷秀岑等人一起到萨坡赛路（今淡水路）的球场打球（球场在今兴业路222号内，淡水路口），正巧途经此地。

这一天也成了“小毛头”一生命运改变的开始。此后，聂耳常来买她的报纸，有时还帮她一起叫卖报纸。聂耳非常同情“小毛头”的身世，“小毛头”在风雨中卖报的叫卖声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中。于是，他请田汉的夫人安娥写了歌词，他自己作曲，一首朗朗上口的《卖报歌》就此诞生。聂耳还亲自教“小毛头”唱《卖报歌》，她边唱边卖报，生意也好了许多。

1934年，聂耳创作的歌剧《扬子江暴风雨》公演。聂耳邀请“小毛头”担任剧中卖报童一角。在舞台上，“小毛头”放开嗓子高唱《卖报歌》，使这首歌广为传扬。

童星的诞生

聂耳在上海时，起初加入明月歌舞社，后又进入了联华影业公司。1934年，联华拍摄电影《人生》，聂耳向摄制组推荐“小毛头”，导演费穆看后认为可以，就让她扮演童年时的阮玲玉，这是“小毛头”进入电影界的开始。后来，她又参加了《青春》《暴雨梨花》《寒江落雁》《迷途的羔羊》《慈母曲》《秋海棠》，成为当时上海比较有名的童星。“小毛头”最后一部参演的电影是《和平鸽》，该片摄于上世纪50年代，后因周璇故世未拍完。

“小毛头”在抗战初期还参加了话剧演出，出演《贫非罪》《梁上君子》《抗战第一年》等。

“小毛头”进入演艺圈后，一位张姓影迷找来，表示愿为她提供学费到学校去读书，还给她取了个大名叫杨碧君，从此“小毛头”有了自己的名字，并于1934年进入南洋中学求学。直到多年以后的1982年，“小毛头”杨碧君才知道这位姓张的恩人叫张光悦，是中共地下党员。

杨碧君12岁那年进入影坛，到了20岁时已成为颇资深的电影明星——1944年上海中华文化出版公司出了一本《一百位男女明星特写》，其中第41位就是杨碧君，书中附有她20岁时的照片。

结缘严折西

1948年，经影星兼歌手白光介绍，杨碧君与音乐家兼画家严折西相识并结为夫妻。严折西的父亲是我国早期电影界元老辈之一的严工上，严折西的前妻薛玲仙是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歌舞“四大天王”之一（其他三位分别是王人美、黎莉莉、胡笳），薛因病于1944年逝世。

杨碧君与严折西的婚礼在“燕云楼”（今南京东路云南中路）举行，到场参加婚礼的电影界及音乐界的知名人士有谈瑛、龚秋霞、王人美、白虹、张帆、陈娟娟、凤凰（严慧秀）、乔奇、姚莉、张露、张伊霎、佩妮、陈蝶衣……

严折西、杨碧君夫妇有三女一子，一家人居住在南京西路铜仁路的慈厚北里。杨碧君淡出影坛后，于1956年转入到商业系统工作，家务都由她操持。严家住的楼有一个6平方米的公共灶间，4家合用，相处融洽。

回首往事，聂耳是杨碧君一生难忘的恩人。1935年，当聂耳在日本游泳溺水身亡的噩耗传来时，杨碧君一时惊呆，迟迟不语，泪洒如雨。

杨碧君与聂耳的家人始终保持着联络。聂耳侄女聂丽华每次从云南来沪，都会去看望严、杨两位老人，后因市政动迁，聂、杨失去联系。聂丽华在2004年5月，请《新民晚报》记者杨建国先生代为寻找，在赵士荟先生的帮助下又与杨碧君牵上了线。2005年，聂丽华专程来沪，看望杨碧君老人。同年，聂耳家乡的“云南聂耳音乐基金会·聂耳音乐研究课题组”派员专程来沪拜访杨碧君老人，并送上《人民音乐家聂耳》专辑，杨碧君动情地说：“聂耳先生真是个好人，是我一生都无法忘怀的人……”

杨碧君于2018年1月8日因病逝世，享年96岁。图文来源：《档案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