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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速递 邬达克的“上海史” 愿每个孩子和大人都被温柔以待 《白雪乌鸦》:灾难中的欢喜悲忧
第17版:星期天夜光杯/读书 2020-03-15
迟子建从典籍中复活110年前鼠疫笼罩的哈尔滨

《白雪乌鸦》:灾难中的欢喜悲忧

迟子建

◆沐斋

一百多年前的1910年冬至1911年春,一场鼠疫在哈尔滨暴发,共有六万多人因此失去生命;仅有两万多人口的哈尔滨傅家甸,疫毙者竟达五千余人。作家迟子建以这段历史为背景创作的小说《白雪乌鸦》,表达了百余年前普通人在灾难中的生活常态和难以抗拒的惨烈命运。

1910年至1911年秋冬之交,东北暴发了鼠疫,西方人统称为“黑死病”,曾经一度令西方人闻风丧胆。引发1910年这场鼠疫的原因,最终定为“由流民捕猎旱獭引发的灾难”。

100年过去了,人类还是没有和野生动物达成和解,人类仍旧因着口腹之欲让历史重演。单纯去看当年灾难的数字,看不到一个个数字背后活生生的人,或许无法深刻感知灾难,因为数字难以呈现每一个个体的欢乐悲忧。当文学写作者把一桩历史事件以文学视角呈现时,凡事会变得不一样。《白雪乌鸦》便是全景式地呈现1910至1911年哈尔滨鼠疫的文学作品。作者迟子建是茅盾文学奖获得者,著名作家。迟子建以大鼠疫暴发前后哈尔滨傅家甸(现在哈尔滨道外区)为写作入口,从第一例感染者入手,书写疫病的传播途径,传染人群,政府的反应,百姓的生活状态等,再现了这场大鼠疫的前前后后。

白雪是东北茫茫世界的体现,《红楼梦》中以“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来形容白雪的功劳,而“乌鸦”在多数情况下是死亡的象征,白雪乌鸦,放在一起就是静默的白山黑水肃穆的画幅,冷酷而带着死亡的气息。当然,白雪也代表着东北,代表着哈尔滨,轻盈地飘洒的雪,像极了精灵,也是富有生命的。

于是,在一部全篇充斥死亡的文学作品中,有老树新芽、有新生命的诞生,进而带给读者的,是对生命和生活的反思。

历史把人锁进数据和典籍,文学把人从数据和典籍中复活。

为了写出这场鼠疫的真实性,作者查阅了能够查阅的数据和典籍资料,把一个个记录在案的数据和一条条已经更名了的街巷悉数还原出来,当描述的人物角色出来时,也就带出了一座城市的烟火气。也正是城市的烟火气,呈现了这座城市在动荡时期的平和之气。

当人们度过了灾难最初的惊慌之后,便又回归了平和的日常,依旧是一日三餐,依旧是情意链接的守候。作品中描述的鼠疫属于肺鼠疫,是飞沫传播,通过呼吸道感染,而预防的有效措施是佩戴口罩,很像当下正在发生的新冠肺炎。也是因为口罩的重要作用,以及隔离的重要性,作者专门设置了两章名为《口罩》和《封城》。

当历史的数据回归到每一个鲜活的生命身上时,我们看到了文学本身的光辉。疾病带给每个人的痛苦、折磨,带来的恐惧,都是实打实的,甚至疫病带给每一个人垂死的过程,都是那么真切,正是这样一个过程,让人们读后,懂得去珍惜生命,懂得去珍爱自己。我想,如果多一个人读过这样的文学作品,这世界就少一份对野生动物的伤害;如果多一个人阅读这样的作品,这世界就会多一份对自然万物的反思,多一份对生命的尊重。

文学家的笔充满了神奇,在让我们看到生命无常之后,返回生活日常去感恩每天的生活。就像一个人走遍了大江大河之后,终归归于大海的平静。迟子建在写瘟疫带给人间重大灾难,带来死亡和黑暗间隙,把笔墨着眼于百姓日常生活,没有哪一个百姓因为这样的大瘟疫而放弃生活的权利,依旧吃喝,依旧玩乐,虽然日子单调,却仍旧充满人间的烟火气,有了烟火气,即便黑暗笼罩,这人间也值得。

在防卫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这场战役中,迟子建写了一篇文章,名为《春花依然盛开》,她说:我相信病毒这条毒蛇,终究会在不久的将来被消灭,春花依然会迎风盛开。但我们未来需要反思的东西太多太多,比如我们是否把野生动物看作人类最亲密无间的朋友,我在山里长大,知道它们也有满含着情感潮汐的湿漉漉的眼睛。

一场鼠疫,一座城,一个个温情的故事在这部书里上演,在灾难中的欢喜悲忧,就像一道菜中的酸甜苦辣咸,读过了,方知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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