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02日 星期四
成都绝句 美兰湖畔(钢笔淡彩画) 合肥路上的男孩“张” 武康路驿站的双层空间 那一片故土让人魂牵梦绕 我真的见过谢晋元团长
第10版:星期天夜光杯/夜光杯 2020-10-04

合肥路上的男孩“张”

沈琦华

上期在《新民晚报》刊登了一篇写张充仁的文章,很多艺术圈的朋友发微信给我,说要多谈谈这位艺术家,于是便借这期“阅读街区”再聊聊张充仁。很早就喜欢张充仁的油画和雕塑,一面搜罗一些力所能及的小品,一面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作品昂步升值。可惜天不遂人愿,那么多年里只侥幸在某次拍卖会上争得一张尺幅很小的水彩风景画。不久前又一次撞见了张充仁,在上海油画雕塑院的一个展览里,看到了张充仁的雕塑小稿《聂耳躯干》和《聂耳头像》。张充仁曾在上海油雕院工作过,《聂耳躯干》和《聂耳头像》是他为了创作聂耳全身铜像而作的准备,真是精彩。

上海有张充仁旧居,在合肥路上。合肥路,东起肇周路,西迄重庆南路。1916年筑。肇周路至黄陂南路一段,以徐家汇天文台得名天文台路。1922年向西延伸至重庆南路,1927年以原徐家汇天文台台长名改称劳神父路。1946年改为今名。张充仁旧居在合肥路592弄25号。这是一栋新式里弄住宅,砖木结构三层,坐北朝南。1931年张充仁赴欧洲留学,进入比利时皇家美术学院。学成后,1935年,28岁的张充仁回到上海,便在现在的合肥路上创办了充仁画室。这是中国第一个私人绘画雕塑教学工作室。有意思的是,搞美术的都喜欢住在合肥路一带,画家颜文樑住在淮海中路新康花园,关良住在永嘉路,林风眠住在雁荡路南昌路,吴大羽住在延安中路茂名路,而上海美专旧址,更是在不远处的顺昌路上。

对于张充仁,最早知道他是因为埃尔热的漫画《丁丁历险记》。1929年,名不见经传的比利时漫画家乔治·勒米用“埃尔热”的笔名打造出了二十世纪最受欢迎的系列漫画《丁丁历险记》。1934年,埃尔热认识了在布鲁塞尔留学的张充仁。那年8月,他出版了《丁丁历险记》的第5个故事《蓝莲花》,其中的中国小孩“张”,原型就是张充仁,而漫画中所有的汉字也都是张充仁一笔一画教给他的。张充仁回国后,两人失去了联系,但埃尔热一直没有停止打听老朋友的下落,几乎问遍了每一个去布鲁塞尔的中国人。1958年,出于对老友的思念,埃尔热以中国男孩“张”为主角画出了《丁丁在西藏》。好在两位老朋友终于在有生之年见了面。1981年,张充仁重返布鲁塞尔,埃尔热亲自去机场迎接,两位老人在阔别了将近半个世纪后拥抱在一起,就像《丁丁在西藏》里“张”和丁丁的重逢一样。

这些故事是我的朋友徐自豪告诉我的,这些年来他一直专心于张充仁相关资料的收集和整理。1990年,张充仁口述的法文版自传《张在蓝莲花的故乡》出版。我在书中读到更多更详尽的充仁旧事,可怜这位画出春雨塑出风云的艺术家一生多愁,一生苦涩。书中老人平和地讲述往事,对自己的艺术理想难以施展、身体和精神上遭受的苦难、同行的嫉妒和种种不如意,丝毫没有愤愤不平,只是感慨自己浪费了许多宝贵的时间。

1992年,张充仁创作的聂耳全身铜像《起来》,伫立在淮海中路复兴中路的街心花园里。这是张充仁心中的聂耳,身躯挺拔,表情凝重,双目注视着前方,他的双手向上抬起,左手张开,右手半握高举、食指指向天空。

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想起黄永玉在《比我老的老头儿》里描写林风眠的一段:

林风眠来到天堂门口。

“干什么的?身上这么多鞭痕?”上帝喝问。

“画家!”林风眠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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