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俊
豆丁
广东人称呼小屁孩儿,叫豆丁,老法写作饾饤,意思是盒装的花绿小饼,想成和果子就行,估计取它人口众多的寓意。
其实可爱的是小女孩儿,叫妹丁,广东人重男轻女。小女孩儿,往往不是那么经意地养,种气相关,很多妹丁特别瘦小,五六岁心智的小女孩儿,三四岁的身量,走来走去,宛若精灵。
布吉河干了,山远远近近的绿,杂七杂八堆着些树,榕树根须庞大松软,此时黑下来,网罗住上坡一方蓝天。家里宠爱的豆丁弟弟,长得胖胖大大,却执意爬在瘦小姐姐肩头,小妹丁一步一顿走在夕阳里,好像金针菇背着一朵大香菇,看着好笑,又难免一些伤感,她要背很久的。
油条
手机丢了我。
早起711买冰美式,欢喜赞叹一下每次都欢喜赞叹却从来不买的车仔面。这儿便利店都卖车仔面,甚至还有海南腌面和米粉,五花八门浇头配菜。老板说靓仔冰没有了热美式好不好,我说好不过老板你要退我两块。热美式烫得人拿不住,捏着,走出自动门抬头一看,太好看了这天的颜色,阿富汗青金石研磨成细粉调上增稠核桃油经Vermeer的手涂在亚麻布的铅底上,哎呀早饭想吃油条。
广东油条方的,不是基因链一个嘌呤一个嘧啶缠起来那种双螺旋结构,倒像个恩爱的双体面粉棺材,但是油很新,碧清,老板很老,炸了一辈子油条,刚出锅马上递到我手里两根浅金色,不管不顾一口咬下去,外壳很脆,耳朵能听到“咵”的一声响,满嘴温热,酥松柔软,一手举着油条一手端着咖啡,我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手机留在买单的地方,拿回来的过程很顺利,除了途中半杯热美式抖在了衣服上。油条一点碎屑都没掉。
美就是忘记利害的那个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