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狗小黑

徐 音

不知何时，办公室楼下的花园里来了一条黑色的流浪狗。

我们偶尔撞见几次后，便悄悄相互打量起来。这是一条长得挺精神的雌犬，黑色的背脊，棕黄色的四肢，白色的腹部和高高翻翘起的尾巴。还有一双棕黑色的圆亮的眼睛，时刻闪着机警的目光，挺直的耳朵随时注意着四周的声响。她对人保持高度警觉，大部分时间隐藏在树丛里。我不知道这条狗的名字，也不知道她是否曾经有过名字，然我管她叫小黑。

自从我与这只小黑相遇后，中午吃完饭我都会有意无意地来到花园里。我之所以想见小黑是因为很多年前，我曾经养过一条和小黑长相相似的狗。人的感情无论对人或物投入多了自然会越发在意。我渐渐会在吃饭时特地为小黑买些肉，她也会顺着“小黑”的呼唤声警惕地从树丛中露出半个脑袋来张望。但她绝不会马上跑来吃肉，而是等你离开10米远后她才会迅速地把肉叼到树丛里吃。我总在想，她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事情，才会躲人这么远。但久而久之，我们间的距离在缩短，终于有一天小黑对着我撒娇，让我抚摸她的头时，我知道，她接纳我了。我真正知道她喜欢我的时候是在一次我出差三周后去看她的时候，她迅速朝我跑来，拼命地摇着尾巴，以致后半个身体都在摆动……

在一个大雪天里，小黑生了三个宝宝：小白、小小黑和一条黑棕色的小狗。办公楼里几个喜欢小黑的人士自发建了群，给小黑和她的宝宝们买来小木屋和棉垫子放在树丛里，帮助他们抵御寒冷，大家开始轮流照顾他们。我们发现小黑是条充满母爱的好狗，她把狗窝添得很干净，也绝不会让她信不过的人接近小狗。任我们抱着小狗她不吱声，可有陌生人来时她会狂吠。当我看着她给小狗们喂奶并温存地和小狗依偎在一起时，我联想到了母爱的伟大。狗的感情很真挚，非常感人。群友对我说：“你或许可以为小黑和她的宝宝们画一组画，一定很动人。”我想，迟早我会画的。

我们看着小狗们一天天长大。群友们商量着四处找人领养小狗，并送小黑去宠物医院做了结扎手术。在群友们的努力下，小黑的宝宝们最终都找到了好人家。可小黑又成了“孤家寡人”。我看着她孤零零的身影略有一丝伤感。我儿子对我说，“你这么喜欢小黑，领回家来算了。”可是我犹豫着，在树丛里自由惯了的狗，在家里能关得住吗？

小黑长得越来越漂亮，背上的毛乌黑锃亮，也越来越讨人喜欢。每天中午大概是她最高兴的时刻，因为可以和我们一起嬉戏。那年过年前临回家时我特地去给小黑多加了一盆红烧肉和一个鸭腿，还放了一盒牛肉粒狗粮。小黑很聪明，她知道把狗粮盒藏到树丛里，还学会了握手告别。

一过完年，我急着去看小黑。但是两天过去了却一直没有见到她的踪影。有人说：小黑就是一条流浪狗，走了也正常。可是我不相信她会这样无缘无故地离我们而去。凡事上了心，有变故时就会难受。有一段时间我不得不绕开走惯了的直通花园的那条小路，后悔为什么不早点领养她。

又一个大雪天，我犹豫着沿着以往的小路走去。风景依然，只是再没了小黑的踪迹。如今大雪纷飞之时再也不用担心小黑和她的宝宝们是否能抵得住严寒，可是心里却那么失落。朦胧中，仿佛看到小黑又朝我跑来，像以往一样摇着尾巴，拼命地摇着尾巴，以致后半个身体都在摆动……突然，我瞪大眼睛，盯住那个黑点，啊，是小黑！她正向我跑来，我情不自禁地冲过去抱住她。这时我发现她的脖子上有一个项圈，上面系有个漂亮的铃铛。

我庆幸，因为小黑终于也有了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