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与鞋的关系

任炽越

其实论关系密切，唇与齿是比不过脚与鞋的。尽管唇齿在“噱头”范围，又有“唇齿相依”这个近两千年的典故为其背书，但一句婚姻犹如穿鞋，舒不舒服只有脚自己知道的金句，让处在“蹩脚”地域的脚与鞋一下子处于了C位。

不过，C不C位并不重要，脚与鞋在密切关系中，却也遇到了不少麻烦。太近了，磕脚，走得脚趾末头生疼；太远了，趿拉，走得赶不上趟。这类烦恼，也只有脚与鞋在朝夕相处的亲历中自尝。

小时候母亲陪我去买鞋，试穿时，总要在鞋头上按一下，有时还要把手指伸入鞋尾测一下，说一定要留一个指头的空间，这样走起路来，宽紧正好。不过孩童时脚长得快，过不了多时，又要购置新鞋了。

长大了自己去店里买鞋，有时候明明试穿时合脚的，回家再一穿却感到紧了。原来试穿时，感觉欺骗了你，商店营业员在旁一句，新鞋都紧的，穿穿松了正好。有一次买了双皮鞋，正遇上这样的场景。回来后穿了几天，脚趾一直笃着鞋头，穿了几周也不见松。后弄堂里的老皮匠，让我把皮鞋拿去他那儿楦一下，才算解决了问题。

有时鞋买来时穿着正合适，穿了一段时间变形了，被鞋紧压着的脚又不舒服了。前几年，我曾在夜市地摊上买了一双塑料洞洞鞋，大小正好。每年夏天刮风下雨，汛期涨水，我就靠着这双时尚的洞洞鞋，顶风冒雨，蹚水走滩。它为我立下了“汗马功劳”。

那年夏天前拿出来穿时，一套上脚，发现鞋头处顶住了。妻子一见说鞋变形了，不能穿了，扔了吧！我有些不舍，虽然买来时只有几十元，但夏天外出一套，方便啊。妻子说，你不要忘记当年穿一双偏紧的皮鞋，脚趾发炎输液的事吧！我想想还是舍不得，突然想起，既然称洞洞鞋，我在鞋头上剪个洞，脚趾不就“解放”了吗？我拿起剪刀，一刀下去，剪成了一双别致的“洞洞”鞋。

前几天气温下降，与妻子作换季准备。在取家中的高帮皮鞋时，有一双黑色的翻毛高帮皮鞋，妻子套了一下后又放进了柜里。原来此鞋是两年前侄女结婚时买的，穿了一次，发现买小了，4位数的价格，妻子舍不得扔，就一直搁置着。后有人跟她说，年龄大了脚会缩的，她就等缩脚的那天再穿，所以每年都用鞋油保养一次。古人有削足适履之说，妻子是缩脚等鞋，不知是否能如愿。

脚与鞋每天都在默默地行走，脚压鞋、鞋挤脚，亲密间有多少故事发生？其中的喜怒哀乐只有它们自己知道，而其中的配合、调适、谦让、妥协，或许是保证脚穿着鞋永远走下去的秘诀。

密切，抑或是人们追求的关系间一种理想状态。但物极必反，有时可能也不一定是好事，密切中常常需要空隙的经络舒张。

脚与鞋如此，生活中的其他事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