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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镇新华书店辟出阅览区 容貌焦虑 巾帼心向党 奋斗新征程 上海市庆“三八”主要活动和服务 翻译“声音”让孩子们“听见”世界
第5版:上海新闻 2021-03-02
在上海历史最悠久的聋人教育学校——

翻译“声音”让孩子们“听见”世界

孩子们用手语“唱响”了国歌 本报记者 孙中钦 摄

双手平摊掌心向上抬起是“起来”,双臂平行掌心向下,以肘部为圆心向左前方摆动为“前进”……昨天,上海市第四聋校全校47名同学,用手语版的《义勇军进行曲》开启新的一周。3月1日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国家通用手语方案》正式实施的第一天。伴随着老师的现场示范和视频演示,他们的动作整齐而有力。

上海市第四聋校是上海历史最悠久的聋人教育学校,前身为创办于1937年的中华聋哑协会附设战时聋哑学校。在这座位于黄浦区皋兰路上的幽静校园,记者见到了让听障孩子“听见”世界的N种方法。

每样物品都贴着“名字”

粉笔、黑板、投影仪、窗户、植物、五星红旗……一年级教室内,几乎目力所及的每一样物件旁,都用汉字和拼音,标注着名字,就像是要争着告诉孩子“我是谁”。

校长吴蓓芬已经在四聋任教30多年,她告诉记者,如今,全校共有从小学到高中9个年级,共47个孩子。很多孩子一年级入校时,不会手语,更不会拼音和认字。寻常孩子来说司空见惯的师生沟通,对他们来说,却是难上加难。针对听障儿童直观理解事物的特性,老师们便利用实物、标本、模型等直观教具讲解词义。例如教“粉笔”的时候,会拿一支粉笔给孩子看;教什么是“书”时,老师便会出示几种常见的书籍,大的、小的、厚的、薄的来形成“书”的概念。“喝水”“小便”“洗手”等常用动作,也全部有卡片指示。

“这是书桌”“那是讲台”,一年级教室内,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乌稼闰正带领同学们翻开教育部统编聋校义务教育教材,学习第二课。女孩欣欣装好人工耳蜗后,听力恢复情况不佳,但天资聪颖的她,已经能够大致读懂老师唇语,乌老师的每个问题,她都第一个举手,将卡片和汉字一一对应;男孩君君在人工耳蜗的帮助下,重新听见了声音,是班上的“语音担当”,老师便鼓励他把音发得标准、再标准些。

早上出操、中午拿饭、照料班级植物,甚至自己学会去找学校的听力师,给助听设备更换电池,做好自我“听能”管理……虽然听力受限,但孩子们所要承担的责任一点不少。就在半年前,这个教室里还远不是这番模样。刚入校的他们,生活技能几乎为零,大部分孩子也并不会手语。他们不知道哪里有饮水机,不知道哪里上厕所,更不知道学校各种功能教室在哪。语言交流困难,老师们就一个一个人,一个一个地方,陪伴每个孩子全部走一遍。为了让孩子们学会“上课,起立,老师好”这个简单的起立、鞠躬的动作,乌稼闰不记得自己要先弯上多少次腰。课堂上,讲解“跳绳”时,老师则得一边跳,一边教学生理解词语。讲句子“小鸭走起路来一摆一摆”“真好玩”这样的句子,老师则不但会用动作演示,还会配上表情,让学生理解句意,也渐渐理解这个熟悉而陌生的世界。

如同市中心很多学校一样,四聋校园很小,只有两幢紧邻的教学楼。即便如此,一接新班,乌稼闰的每天微信运动步数就会轻松超万步。她大学学的是机械专业,毕业那会儿,机缘巧合和聋校相遇,被孩子们单纯的笑脸所吸引,萌发了做一名特教老师的心愿。边教边学,“一不留神”就坚守了20多年。

记者发现,在四聋,老师们在相互交流的时候,可爱的手势动作特别多。吴蓓芬笑了,她说,这是大家和孩子们在一起,不知不觉养成的一些小习惯。聋校的教室铺设的是地板,孩子们听力不佳,有时,老师便通过跺脚,用振动发出提醒。在家里,她要说些什么,也会下意识地跺一跺脚,把家人吓一跳。

高科技助听障孩子开口

在聋校,声音被“翻译”成各种各样的形式。舞蹈房内,有的孩子通过拍击“音乐凳”感受节奏律动,有的孩子跟随视频,用肢体语言表达青春心声。

在学校的“小创天地”,高年级学生正在学习机器人编程。在语音翻译软件帮助下,老师讲述的每一句话,被实时显示在屏幕上。老师胸前则挂着一个便携装置,和教室一侧类似音箱的设备无线连接。

吴蓓芬介绍,这个装置叫“云塔”。以往,听障学生大多通过助听器来补偿听力损失。近几年,随着科技进步、人工耳蜗植入的普及和家长对早期干预的重视,绝大部分学生入学时都接受了听觉干预,佩戴合适的助听器设备。目前在校生中人工耳蜗植入的比例达到了近60%。为满足学生个性化听觉需求,学校为部分教室配备了“无线聆听系统Roger络+云塔”,学生到校后不需要将自己的助听器或人工耳蜗换下来。只要进入教室,老师讲课的声音由“云塔”扬声器播放,使得教室中每个位置的学生听课时的声音强度都差不多。

“助听设备让一些孩子从无声世界里走出来,老师要做的就是让孩子们从听得见到听得清到听得懂。”吴蓓芬说,令人欣慰的是,如今,有不少孩子勇敢地开口了,虽然偶尔还需要借助手语来比划,个别发音略有模糊。

7年级女孩小玉和小可聊起天来叽叽喳喳的模样,和同龄女孩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有藏在长发里的电子耳蜗接收器告诉旁人,她们曾经生活在一个无声的世界。她们从学前班开始就是同学,渐渐成为了最要好的闺蜜。两个女孩一样天生失聪,都差不多在五六岁的年纪装上了电子耳蜗。她们告诉记者,无声世界的记忆不仅遥远,而且似乎随着声音的缺失,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蓓芬介绍,为了帮助听障学生像正常人一样积极融入社会,学校带着他们走近博物馆、艺术馆,还会给他们一笔钱,让孩子自己设计路线完成生活挑战,开展人文行走。听障孩子在美术、设计等方面多有天赋,学校便开设儿童画、素描、陶艺等课程。离校后,更又不少毕业生从事了艺术相关工作。有学生前往英国爱丁堡大学深造,活跃在当地的话剧社团,参加了不少演出活动;有毕业生考入了中国残疾人艺术团,是舞蹈队的主力;有毕业生开了自己的工作室,成为了一名服装设计师;更有优秀毕业生成为上海市隧道工程轨道交通设计研究院的工程师,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首席记者 陆梓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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