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肉味

陈大新

孔子在齐国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是十分有名的故事了。现今多理解为孔子听到韶乐的美好庄重，如醉如痴，到了不知道肉味的地步，而且持续了三个月。乍看之下是难免感觉有些夸张了的。但实际上，孔子的“不知肉味”没有那么简单。

梁朝皇侃《论语义疏》认为，孔子听韶乐固然为其美好而陶醉，但他的不知肉味还另有原因，是因为韶乐本是舜帝的音乐，齐君（景公）充其量不过一个诸侯，况也称不上贤明之君主，竟然享此圣乐，心里头郁闷，所以至于“不知肉味”。如韶乐这样的圣乐是如何传到齐国的呢？原来，陈国是舜的后代，陈国有个叫陈敬仲的偷了韶乐跑到齐国来邀宠，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皇侃的说法当然属于一家之言。另有《史记·孔子世家》的说法。《史记》上载：孔子三十五岁时，鲁国因贵族斗鸡发生了内乱，孔子为避乱就去了齐国，给齐大夫高昭子当家臣，想通过他将自己引荐给齐景公。这期间听到了韶乐，于是学习之，三月不知肉味。如此看来，孔子是因为专心学习韶乐，以至于“不知肉味”了。宋代裴骃在《史记·集解》中记：“孔子在齐，闻习韶乐之盛美，故忘肉味也。”注意，裴骃使用了“闻习”，说明，孔子不但专心听了，而且用心学了。这样说来，孔子的“不知肉味”就确实有点意思了，综上所述，更接近实情的应该是：孔子在齐国听到连鲁国这样的“文化名国”也没有的韶乐，为其盛美而震撼，同时也为大舜的“圣乐”流落于诸侯而感伤。于是，孔子专注“闻习”，意在将韶乐带回鲁国，致使他沉浸在鉴赏与学习之中“三月不知肉味”。

孔子在齐国，景公对他不错，还打算封一块地给他。可是遭到了三朝老臣晏婴的反对，理由是孔子的学说不切实际，而封地给孔子，他就会在齐国推行他的一套，这使景公改变了对孔子的态度。孔子的齐国之旅并不成功，但他却意外地收获了韶乐，实在也不虚此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