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老了

曹以文 上海民办华二浦东实验学校初二（5）班

在我眼中，外婆一直聪明、能干、手巧，是我永远依恋的家。可转眼间，我发现外婆老了。

那天，我和妈妈去医院接刚做完手术的外婆回家。我从车窗里模糊看见了外婆的身影，在外公高大的身影旁显得格外虚弱。车离他们越开越近，外婆脸上的皱纹明显起来，岁月的积雪堆满发间。我赶忙下车替外婆放行李，看着她蹒跚、迟缓地爬进车里，又迟疑了许久才把车门关上。当年那个身手敏捷、精力旺盛的外婆到哪里去了？外婆一定老了。

外婆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变老了。手术做好没几个星期，她就抢着要继续接我放学。她带着自信，又有些央求的意味，对妈妈一遍又一遍地说：“胆结石是个小手术，这都过了一星期了，我已经完全康复了。”最终，妈妈还是满足了她的心愿。外婆接我坐上出租车回家去。快到家门口，司机问停在哪里。外婆又很自信地抢着回答：“停在……”她想不起家门口那条路的名字，犹豫着。“白桦路和碧云路的十字路口。”我替她把话说出了口。外婆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眼里含着无尽的忧伤。当年那个记忆力好、学习能力强的外婆到哪里去了？我确定地发现，外婆一定老了。

握着外婆的手，恍然记起七八岁时的那个暑假，外婆带我回她的老家南京。她握着我的手，在秦淮河的桨声灯影中给我讲述金陵城的前世今生。外婆的肚子里满是有趣的故事，从孙吴定都南京讲到孙中山先生的革命……我想，还有外婆不知道的事吗？

还是那个暑假，我第一次看外婆写毛笔字。她在家中的长桌上铺开毛毡和宣纸，右手貌似随意地落笔收笔，笔尖便吻过宣纸，留下苍劲有力又不失典雅优美的字。外婆见我看得入神，说等我长大了就教我写字，学她最喜欢的颜真卿的字体。

现在，我长大了，学会了书法，但外婆却也老去了。我多希望外婆的白发、皱纹和一切沧桑能藏起来，好让我不去发现她老去的事实。有位作家曾说，似水流年里，人间亲情，都是雪中的炭，锦上的花。或许我该早点发现外婆已经老去，这样就能早点好好爱她、照顾她。毕竟几代人生命的衔接处，光阴只是窄窄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