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5月02日 星期五
糖炒栗子 冻干千颗蜜,尚带一抹霜(中国画) 一篇小文引出佳话 三毛来了 诗歌需要平常心 寻找诚恳 铁树开了花
第11版:星期天夜光杯/夜光杯 2021-11-07

铁树开了花

李涛

一个城市只有一棵铁树,你相信吗?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某个夏天,铁树开花的奇闻传遍全城。开花的铁树在吾乡白塔公园,公园里每天人来人往,这个小花圃却少有人问津,我有时会进去转转,见过那棵铁树,但我担保,注意过它的人极少。“千年的铁树开了花,万年的枯枝发了芽”,那还了得!于是,一城的人涌进公园,我当然躬逢其盛。不过,摩肩接踵的人们多半失望地离开,他们见到的,“就是一根大苞米啊!”

铁树学名苏铁,其雄花确如玉米,这是我后来从书上读到的。我第一次发现铁树并不稀罕还是在上海植物园,时值冬季,裹着稻草,或正或斜,有数十株之多。做了防冻处理,说明此树不耐寒,是故在北方,它娇生惯养在温室。

有年十月,在三亚的七仙岭住了几日,此地植被茂盛,仿佛一个巨大的热带植物园。晨起散步,沿路的树木大多叫不出名字,只有椰子、棕榈、槟榔、芭蕉、铁树、旅人蕉这些还认识。在这样的纬度,铁树就更谈不上珍稀。

如果站在温带的立场看,这些都是“归化植物”,移民群体,虽然尚未漫山遍野,但至少活了下来,只是它们看上去,与土著是那样地不同。不过,沧海桑田,谁知道是否有一天,会出现反客为主的局面呢?

铁树虽然离开了热带,但“模子”还在,一般人家的客厅、阳台还难容身。倒是不少写字楼门口会摆两盆,看中的是一个“铁”字:铁将军把门,此外便是耐旱,不必每日打理。上海的街上,铁树、棕榈是寻常可见的,近年又多了非洲的加纳利海枣,但毕竟只是点缀,并不能令人产生置身于热带的感觉,一直要到冬天,它们被草垫包扎得严严实实,人们才意识到原来这是一群外来植物。

十多年前,我在花市上买了一棵铁树,其实是一个与洋山芋差不多的小球,种在一个紫砂盆里,随后便是不断换盆,最后只能种在地上了。

每年,铁树都会抽出新叶,起初是蜷曲的,柔软的,还没有沾染了尘埃的那种亮绿,不消几日,羽状叶便成为坚硬的针刺。

据说一株铁树可活两百年,种十余年可以开花,不过,我这株不施肥的铁树,要开花,恐怕要一百年吧。但是去年,小区里的铁树却开花了,一雌一雄,堪称奇观。只是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似乎没有谁注意到了铁树开花。

在我们年轻的时候,贩卖一些植物学知识是件时髦的事情,什么三叶草、凤尾竹之类。诗人舒婷写过《日光岩的三角梅》,令人神往,北方读者到了鼓浪屿,才知道三角梅是再普通不过的植物。

近现代旅行的兴起,使人不只是从植物图谱上认识不同区域的植物,植物学素人也以一知半解的姿态记录、传播着自己的见闻。法国作家纪德1920年代曾有过一次非洲之行,在他的《刚果日记》中,记录了很多热带植物,但他经常表示,“这些树木我都不认识”。

如此说来,万人空巷,看一株开花的铁树,也没什么难堪的。毕竟你没有生活在热带,去一趟植物园,与去非洲相比,是一件相对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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