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道军
冬日的市郊,四野沉沉,万物向下,唯有山雀在灌木丛间弹跳如蚂蚱。一架飞机从身后轻轻掠过头顶,不紧不慢地在高空滑行。这太奇怪了,当飞机掠过田野的一刹那,所有的事物都改变了方向。行道树向上,水杉向上,电线杆向上,电视塔向上,卷心菜向上,钻到菜地一半的萝卜也转身向上,我也向上。我们都向上,但不能在天上。在天上的,此时有流云,有微风,有微尘,有看不见的空气,有远处的纸鸢。它们都在天上,它们都很轻,比一只麻雀还要轻,比我的胡思乱想还要轻。
然而飞机也在天上。飞机为什么能高飞?这个问题及时将我从纠结的深渊中拔出。它们像飞机的两只翅膀,带着我的迷惑,轻轻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