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田石雕·小象大吉

◆吴瑞虎

今年是尼克松访华暨《中美上海联合公报》签署50周年，站在我书架上的一对青田石雕“小象”显得格外可爱，仿佛在说：“可别忘了我们啊。我们可是当时迎接贵宾的见面礼啊！”这对“小象”只有拳头大小，一只乳白色，一只禇红色。那年，我去青田参加国防教育调研，抽空参观了“青田石雕博物馆”。在“国礼专柜”，两只憨态可掬的小象吸引了我的视线。时任青田县外事办公室主任的徐足敏对我讲起了有关的故事。

1972年初，美国第37任总统尼克松应我国国务院总理周恩来的邀请，将来中国访问。为了筹备这次活动，需要特制专门的外交礼品，在题材选择上，需要体现中美外交破冰的主题。有关部门认为尼克松总统所在共和党的党徽是大象，以大象为造型来设计制作礼品比较“切题”；在材质选择上，要求体现中华民族的特色，瓷器、刺绣、木雕、石雕都是备选。经过反复比较和多方论证后，青田石雕脱颖而出，这主要有以下几方面的考虑。

一是青田石雕在海内外有悠久的知名度和广泛的美誉度。明清时期，青田石雕就已远销英、美、法，并多次参加国际性赛会。特别是1915年，美国举办“巴拿马太平洋国际博览会”，青田民间艺人和文化商人精选青田石雕前往参展，获得多枚银奖。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青田石雕的技艺水平不断提高，涌现出许多优秀艺人和优秀作品。1964年5月，郭沫若到青田参观，面对琳琅满目的石雕作品，挥毫写诗，热情赞扬青田石雕：“斧凿夺神鬼，人巧胜天然”。

二是使用青田石雕作为国礼是有先例的。1956年春，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伏罗希洛夫到杭州访问，时任浙江省省长沙文汉遵照接待方案，把石雕艺术大师吴如乾创作的一件《花瓶》赠送给伏罗希洛夫，祝愿两国和平共处友谊长存。花瓶精雕细琢，以青田石中罕见的芥菜绿为材，运用椭圆开窗式和浮雕手法雕刻，造型古朴、饰纹秀美。花瓶原本有一对，另一只现藏于青田博物馆。

三是青田石雕艺术能体现中国悠久的文明历史，适合进行大象主题的设计创作，并能长久保存。

最终，外交部决定以民间艺人周南康先生创作的《小象》为蓝本，以亚洲象为原型，创作一批外交礼品，数量是500只。从1月15日接受任务，要求在2月20日前运到北京，时间只有一个月。青田石雕界的工匠们深感使命光荣、责任重大。为了确保每件礼品“无懈可击”，他们还自我加压，首先在数量上从500只增加到800只，以便优中选优。其次在质量上提升检验标准。从精选石料、到打坯戳坯，每块石料都有“考核”；从放洞镂雕，到精刻修光，每道工序都有质检；从打光上蜡、到成品修饰，每件作品都有评审，尤其是运用“因势造型”“依色取巧”的技巧，使每头“小象”各有特色、别有生气、更加传神。

2月19日，礼品运抵北京，500只小象组成整齐划一的方队，接受检验。乍一瞧，500只小象一模一样；细细看，每只小象都有自己的特色，令人叹为观止。

2月21日中午，当美国总统尼克松和夫人、美国国务卿罗杰斯、总统助理亨利·基辛格和其他美国政府来访官员走进下榻的宾馆房间时，小象见面礼让来宾爱不释手。事后，周恩来总理称赞“小象大礼带来小象大吉”。

那么还有300只“小象”呢？我好奇地追问其余作品的去向。徐主任告诉我，200只小象在广交会上被抢购一空，还有100只被县委县政府留存，作为特殊的礼品，赠送给特别的客人。随后他转身从包里拿出一只精美的红色礼盒，郑重地对我说：“受县委县政府的委托，把这两只小象送给最可爱的人。军舰是流动的国土，海军是和平的使者。希望人民海军出访美国时继续讲好这段故事。”

遗憾的是之后的岁月里我们一直没有这个机会。如今，这两只半个世纪前为中美破冰而“诞生”的青田石雕小象，依然那么信心满怀、纯朴可爱地望着我，仿佛在说，让我们记住历史，一起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