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中看上海

何建明

上海人讲话和办事，有一种长期形成的说话语气、做事风度和为人格调，并且成为“上海人”的一种独特与鲜明的个性呈现。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上海，再一次遇上了“疫中的上海”。我被封闭在出差所住的浦东的一家酒店房间已经十几天了，亲历着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然而下面的两件小事让我对上海精神与上海品德有了更温暖而又深情的理解与体味……

“好的呀”的无缝接力

3月27日晚，上海采取“划江封控”，我所在的酒店也有疫情，所以也是重点防控对象。我所遇到的问题是：因为要控制血糖，必须吃药和打胰岛素。偏偏在这个时候我所剩下的药物只能维持一两天了！

这是一场与病毒拼时间的赛跑大战，紧迫的时间、有限的时间，几乎打乱了所有人的生活节奏。处在大战主要战场的整个浦东，怎么办？只能求助了。

平时就知道朋友聂影是个特别热心的人。“哎呀，你在浦东呀？！好的呀，告诉我什么药，我马上帮你解决……”电话的那一头，是标准的上海女人软软的吴语声中带着利索的腔调。这是第一声“好的呀”。

接力是从这第一声“好的呀”开始的——

“好的呀，你告诉我一下何先生住的地方及他的手机号码，还有要什么药……”为了我这一件事，无数个“好的呀”接踵而至。“好的呀。我马上跟酒店联系，让他们明早安排人在大门口等候送药去的人……”“好的呀。你们送到后，我们安排门口保安和酒店服务员负责把药接过来，然后送到何先生房间门口……放心好了！”他们是街道党委宣传委员傅女士、党政办的小高、酒店防控的所在地派出所栾警官、酒店经理、保安、后台服务员、房间打扫卫生和管控值班员……

整个过程，十几个小时，看似很平常和简单的一次送药，但我知道在这特殊时期，其实非常不容易；而这“接力”的全程中，又有多少个充满爱意、充满温情、充满负责任的“好的呀”，它如春天的暖流，又如悦耳的旋律，让疫情中的我有了一种怡心的暖意和精神上的宽慰……

“由由”变“甲甲”

2018年我在上海创作《浦东史诗》时，便知道了塘桥镇党委书记山佳明这位优秀共产党人和他任董事长的“由由集团”。种田人也要出人头地——“由”字的含意，表达了种田人也要参与大上海建设和发展的决心，“由由”成为了公司的名字。

作为上海农业蔬菜专家的后代，山佳明一方面带领公司借着浦东开发开放的大好时机，努力使公司业务越做越大，同时始终不忘“农”事——为大上海的蔬菜市场提供农业生产基地。如今，其有机生态菜园基地的设计生产能力为日产量25吨。

“3月20日以来，随着疫情越来越严重，我们及时调整销售计划，全公司进入了为疫情下的市民和单位服务的新模式，特别是浦东封控之后的这些天，我们提前调集了公司总部相关人员，充实到崇明生产基地，开始了不分日夜的全天制，一线工作人员和运送人员平均工作十八九个小时……”崇明那边的生态菜园基地负责人颇为激动地告诉我。

“价格怎么样？”我探问道。

“董事长说了，我们绝对不能涨价。这是他给我们立的规矩。”电话那头，这位负责人的嗓门似乎一下子提高了。“现在上海有疫情，大家都有困难，我们都是种田出身的农民，不能在这时候赚黑心钱，宁可少赚、不赚，也要为疫情中的市民和单位尽一份责任，这才是种田人的本色。有一位客人说，你们现在应该把公司名的两个字倒过来……”

啥意思？

“‘由’字倒过来，不成了‘甲’吗？他说你们公司现在送来的菜价廉物美，这不是双‘甲’嘛！”

哈哈，太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