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海等着你

何菲

前几天经过“四叶草”国家会展中心，一架飞机适时划过大虹桥的天域，心里突然舒畅异常。

这一带是长三角的中心、上海最重要的经济增长极之一，是中国新一轮对外开放的新高地，有着高水平的开放姿态和宏大叙事，也是东西南北中客似云来的沃土。经过几个月疫情笼罩的低压情绪与相对封闭倦怠的生活状态，那一刻我觉得曾经的上海和曾经的自己终于归来。

我和友人说，再过三个月进博会又要开了。不知那条三文鱼还会来吗？

2019年深秋，友人邀我品鉴了刚参加完进博会便洄游到市中心新式里弄会所里的苏格兰三文鱼。据说这鱼的品质等级被誉为值得花一辈子排队等待的美味。是夜，各国客商与外交官云集，手执细长的香槟杯窃窃私语。先看了一部短片，然后听主人的中英文推介以及相关嘉宾致辞，再然后饥肠辘辘的我们喝着冰水让味觉归零。直至八点，主角登场。那种甘美灵动、滋味丰饶的口感和恰到好处的油脂比例在口腔迸裂胶着，套用村上春树名句，像“整个世界森林里的老虎全都融化成黄油”。

美丽优雅的华裔女主人快三年未见了，我们成了天涯若比邻的朋友。有时一想到进博会，我会条件反射般想到那夜的三文鱼和饱餐后刷步回家的三公里。这只是心理感受的点滴溢出，而进博会对经济效应、社会文化效应、制度效应的溢出不知不觉间已深入肌理。上海这座城市特有的风雅、包容、开放和恢弘在任何时候都闪闪发光，能输入输出世界上最优质、创新、人文的东西。成人世界如果还有一座城市，无论能让自己用想象维持对她的感觉，还是能用她维持自己想象的能力，都是极可贵的。更难得的是，它还有着世界舞台中央的站位与格局。

作为文科出身的升斗小民，我对技术装备、工业智能制造、元宇宙等大件的认知力很低，却对这些年“走出去”与“引进来”“卖全球”与“买全球”的感受颇深。民以食为天，各种等级的西班牙伊比里亚火腿、法国各产区的红酒、全世界的咖啡甚至阿富汗松子等在上海都触手可及。上海7000多家咖啡馆的数量是纽约的3倍，在哪儿喝，喝什么，身随心动，全然活在自己的范式里。你喝你的一口7000元的罗曼尼康帝，我喝我的一杯28元的意大利浓缩，一样地道好味心满意足，因为这里是海纳百川的上海，是丰富多元的中国。

记得七年前我和几位好友颇有仪式感地飞去秦皇岛海边吃蓝鳍金枪鱼，而这几年足不出沪，甚至不出家门，点点手指，亦能在半小时内大快朵颐极新鲜的“大脂”刺身。去年进博会上，一条700多斤的蓝鳍金枪鱼王成为食品展区最为吸睛的展品之一。它从地中海漂洋过海亮相“四叶草”，肢解秀至今想来仍觉饶有兴味。不知今年进博会上又将有哪些流量担当呢？

不久前我在附近的啤酒专卖店，与阔别五年之久的老挝啤酒不期而遇。那一刻的惊喜如遇故人。2017年初夏我有幸随船见证中老缅泰四国联合巡逻船艇编队的第57次湄公河联合执法。为预祝这段高危水域的征程圆满成功，我们第一次喝到老挝啤酒。醇厚柔美清冽的最佳比例，让我对它一见钟情。老挝啤酒有着多国血统，是世界十大名啤之一。回国后，我时常怀念这款在长三角无处寻觅的啤酒，内心期待它能从边民互市，走到更广阔的中国乃至全球市场来。店主见我拿起老挝啤酒，介绍说这是参加了进博会的啤酒，好酒啊，一般人没喝过。原来我是“二般”的！原来人与人、人与物，人与国之间都是有引力波的，若有缘，早晚会在合适的时空与平台相遇，只需轻轻说一句：我在上海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