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美丽是理解文艺复兴的钥匙

拉斐尔·圣齐奥 ⒸPhotographic Department,The Uffizi Galleries-By Permission of the Ministry for Culture of Italy 图片版权所有：乌菲齐美术馆，意大利文化部

伊丽莎白·路易丝·维热·勒布伦

乌菲齐美术馆

乌菲齐美术馆总监

伦勃朗·哈尔曼松·范莱因

迭戈·罗德里格斯·德席尔瓦-委拉斯开兹

◆吴南瑶

去年，乌菲齐与上海东一美术馆联合宣布，未来五年内，将在上海举办十场来自乌菲齐美术馆馆藏的重大艺术展览。9月9日，首场展览“乌菲齐大师自画像”将揭开神秘面纱。通过网络，《国家艺术杂志》和乌菲齐美术馆馆长艾克·施密特先生（Eike Schmidt）先生聊了聊。

——编者

与卢浮宫、大英博物馆一起被称为世界三大艺术博物馆，以1581年为起点，乌菲齐美术馆又被誉为现代欧洲最古老的博物馆。

一切拥有强大生命力的艺术植根于历史、人文、风土，甚至受到当地的空气湿度与土壤成分的影响，波澜壮阔的文艺复兴托举起了佛罗伦萨这座意大利中部的小城，所有无可比拟、精心成就的融合，给予了它至高至大、庄严华丽的美。可以说，若没有乌菲齐，也将没有佛罗伦萨。

在意大利语中，乌菲齐（Gli Uffizi）意为办公室。原为美第奇家族办公室的乌菲齐美术馆毗邻阿尔诺河上著名的“旧桥”，规整的四层长条形建筑气宇轩昂。 2010年某个夏日的午后，我曾不知疲倦地行走在这座巨大的宫殿里，在无尽的巨著与名画中寻找波提切利的《维纳斯诞生》。

也正是那年，“意大利乌菲齐博物馆珍藏展：十五世纪—二十世纪”在上海博物馆展出了三个月，这是乌菲齐在中国的首次大规模巡展。12年一个轮回，2022年，乌菲齐重临上海。

美第奇家族的收藏奠定了这座美术馆的核心，其中，部分十四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收藏堪称艺术史中绝无仅有的杰作。家族中第一位致力于艺术花园开垦的是家族的第二代掌门人乔凡尼·美第奇，也是他委任了卓越的建筑师布鲁内莱斯基在佛罗蒂诺大教堂的基址上进行改建，使之拥有了仿造罗马万神殿设计的宏大圆顶，这位巨匠在完成这一空中巨构的过程中没有借助于拱架，而是用了一种新颖的相连的鱼骨结构和以椽固瓦的方法从下往上逐次砌成。花之圣母大教堂在乔凡尼长子科西莫·美第奇的主持下完工，圆顶内部是瓦萨里所绘制的穹顶画《末日审判》，大厅墙壁上有壁画《乔凡尼·阿古托纪念碑》和为纪念但丁诞辰200年所绘的《但丁与神曲》，令古典艺术与当时的科学完美结合，成为了佛罗伦萨永恒的象征。钟情建筑与艺术的科西莫资助了欧洲最早的美术学院之一，也就是如今的佛罗伦萨美术学院，而后，在他的孙子洛伦佐·美第奇的掌门时期，家族对艺术的热衷发展到了极致，直接为艺术史贡献了文艺复兴时期的黄金时代。在洛伦佐的资助下，达·芬奇、拉斐尔、米开朗基罗等世界顶级的艺术家得以充分自由地用艺术表现自我，美第奇家族也因此被认为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艺术收藏家之一。

乌菲齐美术馆拥有世界上最古老和最庞大的自画像收藏，主体是由美第奇家族收藏的。上海东一美术馆首展的50件横跨16世纪至21世纪的史诗级艺术瑰宝真迹，汇聚了拉斐尔、提香、鲁本斯、伦勃朗、雅克-路易·大卫、安格尔、莫兰迪、夏加尔等艺术大师的经典自画像作品，在首展灿若群星的艺术家名字中，我们发现了一个中国人：蔡国强。

2018年，施密特与素描版画部策展人劳拉多纳缇联合策划了蔡国强在乌菲齐的个展《花曲》。佛罗伦萨在意大利语中意为花之都。蔡国强曾花费了一年半的时间定期去学习乌菲齐美术馆中古老的艺术作品，他深入乌菲齐版画素描部研究金属尖笔技艺，更一次次回到美第奇家族的波波里花园；昔日美第奇家族花草收藏的温房、研究培育文艺复兴花草的利莫娜雅花园，成为他的重要灵感；他还和乌菲齐美术馆的植物专家合作，重新种植当时的花草。“花、草体现了文艺复兴中的人性解放以及人看自然的眼睛。”

“我们得到的这幅蔡国强的自画像是由一位蔡国强作品的收藏者捐赠的，我们非常珍惜这件作品。”2015年被提名为乌菲齐美术馆馆长，艾克·施密特如今掌管着这座人类艺术成就的宝库，如何让它持续保持和这个世界的连接，施密特说：“乌菲齐有很多馆藏，但我们需要将古代和现代相连接，让佛罗伦萨的艺术得以延续，这样当地人才会来到美术馆。现在，每当决定收藏一些非常重要的艺术作品时，我和委员会总是会问自己‘美第奇家族会收藏这件艺术品吗’？如果我们一致认为美第奇家族会的话，那我们就去把它收藏下来。中国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地方，新的艺术正在被创造，它是当代艺术中心之一，对中国艺术前沿作品的收藏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巨大的荣幸。”

在“大师自画像”展之后，《波提切利与文艺复兴》展也将随之而来。波提切利是美第奇家族最宠爱的画师，著名的《维纳斯的诞生》和《春》就是受洛伦佐的堂兄弟委托而作，用以装饰其乡村别墅。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波提切利所在时代的画家试图一方面联结自然世界的物质之美，另一方面，传递精神世界的抽象概念。施密特给出了欣赏文艺复兴时期作品的钥匙：“我们会发现，波提切利和他那一代人对人物形象的兴趣远远超过对风景的兴趣，复杂的哲学思考是通过非常美丽的人物形象来表现的。生活在兼具物质和数字文化的新世界，我们必须使其和谐以达到平衡。波提切利那个时代也是如此，不同的是他们的知识都存在于书本里。书本提供了知识，而他们试图将其形象化。他们的画作赋予人物特殊的含义，甚至带有哲学的意味或暗示，发人深省。”

500多年来，不但西方世界的画家以不同的方式受到以波提切利时代的意大利艺术的强烈启发，中国20世纪和21世纪的艺术和思想也深受其影响。他们仿若是活跃在遥远地方的艺术家，在地理上是遥远的，在时间上也是遥远的，但艺术的感受方式是直接的，也是间接的。在施密特看来，正是这一点，使得乌菲齐的上海之旅从跨文化和世界的角度来看都很有趣。

欧洲的名城中，很少有像佛罗伦萨那样，毫无任何骄纵的表情，也难怪司汤达会作出这样的评价：佛罗伦萨至多不过是所庞大的、挤满了外国游客的博物馆而已。1743年，随着最后一位美第奇安娜·玛丽亚·路易莎·德·美第奇的去世，传奇的美第奇家族因为绝嗣而解体，成为了历史。哈布斯堡家族接管了王位，也完全遵循了美第奇家族对艺术的热爱。几百年过去了，乌菲齐就像一枚用来凝固时间的琥珀，它并未蒙尘，依然光彩照人。

展讯

展览“乌菲齐大师自画像”将于2022年9月9日起在东一美术馆3楼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