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上华山

李伶

旅游，有时候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好几次和朋友相约做伴，因为突如其来的事情，化作了泡影，的确，现在的情况确实多变。于是我想，不如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

看到华山9月2日重新对外开放，我立刻准备3日上山。

唐代天宝年间，在长安担任翰林供奉的大诗人李白，政治上不得志，生活中不顺心，就离开了京都长安，开始了游山玩水的生涯。据说他骑了一头小毛驴，一颠一簸地向东去往华山，3天的路程也远远不止吧。

我年轻的时候非常向往李白“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的生活。好歹，李白写过一首描写华山的诗《西岳云台歌送丹丘子》，说明他爬过了华山。

为保存体力，我选择从西峰坐索道上山（真正的探险者都是从北峰爬上去）。西峰是华山最秀丽险峻的山峰，峰顶翠云宫前有巨石状如莲花，曰莲花峰，传说是《宝莲灯》中沉香劈山救出三圣母的地方。有意思的是，唐代国子监殿试竟以莲花峰为题，有人赞道：“太华万余重，岧峣只此峰。”可是，那些没去过华山的人岂不是闭门造车？

本来只想到附近逛一逛，回坐缆车下西峰。但是两旁的年轻人都鼓励我跟他们一起走，我被他们夸得晕晕乎乎，就跟着走了。

南峰离西峰不算远，我一鼓作气爬了上去，“呼哧呼哧”大喘气。年轻人开心地跳来跳去拍照，因为南峰是华山最高峰，真正“一览众山小”啊！

既然欣赏了顶端的风景，附近的中峰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然后发现自己体力不行了。怎么办？自古华山一条道，此时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只能从最险峻的北峰下山。

所谓华山三大险，都在北峰。最险的是千尺幢，石阶370级，据说是全真派道士开凿出来的，石阶很窄，踏上去只能放半个脚，踏上去腿是抖的。我是双手紧握两边铁索，两步一个台阶，一脚一脚倒爬着下去的。想起年轻时下泰山那些长长的“十八盘”，腿抖得麻木，还是心有余悸。

北峰的百尺峡、老君犁沟，论险峻其实也不输苍龙岭。而说起苍龙岭，有个“韩愈投书处”。《唐国史补》记载：“韩愈好奇，与客登华山之峰。度不可返，乃作遗书发狂恸哭……”说韩愈游华山，好容易鼓足勇气爬上了苍龙岭，回头一望，见山路如此险绝，不禁大惊失色，想着这次可能回不去，于是写了遗书投下山涧。

华山因险闻名，古今中外文人志士都来打卡。不过，这一圈山爬过，看到最多的竟然是金庸题写的“华山论剑”四个字。我看到第一处时兴奋地拍照留念，哪知道后面不断出现——南峰顶上、北峰顶上、过擦耳崖往上不远处的平台、金锁关往上的平台、东峰引凤亭……

华山论剑，争的是武林天下第一，在金庸小说中出现了三次，可见华山在金庸心目中的重要地位。如今，我为自己论剑，小时候崇拜的英雄潘多也已离开，爬山再也不是我的目标。时光岁月，俱以打卡收场。

我拖着不像自己的腿，傍晚从高铁回到西安。这座历史古城带着它千年的痕迹，在灯影光带里熠熠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