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生活因列车脱轨而“脱轨”

列车脱轨引发大火黑烟滚滚 图GJ

从地面望过去，黑色的浓烟直冲云霄，天空染上了黑色，24公里外还能闻到刺鼻的气味。坐在飞机上俯瞰，白色云层突兀地出现了一块黑色凸起。这一切，发生在3日美国俄亥俄州一列载有危险品的列车发生脱轨事故4天后。但直到最近两天，这一事件才被美国主流媒体广泛报道。

当地应急部门对车载有毒气体进行“受控释放”操作，附近居民被紧急疏散……即便报道也仅是只言片语。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时隔那么久才被注意到？

当灾难片成为现实

拉特纳生活在俄亥俄州东巴勒斯坦城，2022年曾作为群众演员参与了灾难片《白噪音》的拍摄。影片讲述了格拉德尼一家在化学品泄漏事故后逃离家园，最终返回家园并试图让生活回归正轨的故事。

影片中，一列货运列车与一辆油罐车相撞，车上装载的危险品被引爆。在拍摄人群蜂拥出城的场景时，演员们被要求看起来“孤独无助、尝尽苦难”。

这几天，当拉特纳试图重看这部电影时却觉得看不下去。“突然之间，这场景离我家太近了，电影前半段几乎就是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一列载有10节车厢危险品的列车3日在东巴勒斯坦城发生脱轨事故，一整个晚上警笛声不断，但当地人能获得的信息并不多。当家人们睡去，放心不下的拉特纳熬夜查起了新闻，但一无所获。直到第二天下午，他和邻居接到通知，当地政府要求居住在事故发生地附近3公里的居民撤离。这意味着小镇4800名居民中，约有一半不得不离开。

“受控燃烧”号称奏效

影片中格拉德尼一家后来还是返回并试图重建家园，但拉特纳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回得来，因为此次事故中有5节车厢装载的氯乙烯泄漏。

氯乙烯常用于制造PVC管等塑料制品所需的聚氯乙烯硬塑料树脂，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数据显示，氯乙烯与肝癌等癌症风险增加有关。美国国家环境健康科学研究所研究员伦恩表示，针对PVC管制造商员工的患癌情况研究发现，许多员工因为吸入氯乙烯而患上罕见的肝癌。

于是，当地政府以“受控释放”为由将气体点燃，这正是黑色浓烟的出处。但美联社指出，“受控燃烧”氯乙烯将释放氯化氢和剧毒、无色、有强烈气味的光气，氯化氢具有强烈的刺激性气味，会刺激人体的皮肤、眼睛、鼻子和喉咙，光气会引发呕吐、呼吸困难，曾在一战中被用作化学武器。

美国卡梅隆大学化学教授尼尔多纳休和华盛顿大学公共卫生学院院长高德曼则更担心燃烧氯乙烯产生的致癌物质二恶英，以及现场周边未燃烧的氯乙烯蒸汽暗藏的风险。

而根据铁路运营商诺福克南方公司的消息，还有丙烯酸丁酯和少量润滑油泄漏。丙烯酸丁酯是一种有强烈水果气味的透明无色液体，用于制造塑料和油漆，对眼睛、皮肤和肺部有刺激性，可导致呼吸急促甚至肺损伤。

尽管居民疏散令在事故发生5天后就已经解除，美国环境保护署称对空气和水进行监测未发现任何污染物水平超标，“‘受控燃烧’奏效”。但还是有不少居民不敢回家，担心政府对事故带来的长期风险评估可能才刚刚开始。

“不要跟我们说安全”

当地人的担心并非毫无来由，除了化学物质的刺激性气味，镇上还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溪流中发现了死鱼死青蛙，社交媒体上不少人分享了自家饲养的鸡、狗，以及野外的狐狸死亡的照片。

埃默里大学环境卫生教授达纳巴尔表示，少量氯乙烯会在常温下沸腾蒸发，但此次泄漏的氯乙烯可能不是少量的。所以如果不能控制泄漏物渗透到土壤或水里，就可能会有氯乙烯气体持续释放。

临近的西弗吉尼亚州已经关停位于俄亥俄河的取水口，诺福克南方公司也迫于压力提交了补救行动计划，表示将监测当地地下水和土壤样本。但情况究竟怎样，外界不得而知，因为美国主流媒体对此事的报道实在寥寥无几。

“不要告诉我说我们是安全的，如果有死鱼浮在小溪中，肯定就出事了。”住在东巴勒斯坦城以南仅10分钟车程的凯西里斯说。住在东巴勒斯坦城半小时车程开外的詹尼奥斯则表示，自己过去一周多里咳嗽不止。

脱轨的列车让拉特纳和邻居们的生活也脱了轨，到底还能不能回家？回家后还应不应该继续留在镇上？他们看不清未来。本报记者 齐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