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04日 星期六
春谣 十五岁的梦(插画) 胭脂乍染 后补街的尉迟恭 想念爷爷 又见乒乓
第12版:夜光杯 2023-03-31

又见乒乓

吴霜

前一阵,又看上乒乓球了。什么挑战赛,什么新加坡大满贯赛,不久又有世锦赛……一个又一个的国际大赛没有断过,像我这样的体育迷,尤其感觉开心,每当看见那几个新兴的所向披靡的年轻球手赢球获胜,总是会觉得很痛快。

我们是被中国的乒乓球催生并陪伴的一辈人。眼看着一辈又一辈的年轻乒乓球运动员出现,登场,赢球,输球,再赢球,拿奖杯,拿大满贯……然后又逐渐从高峰慢慢下跌,退役,新秀一辈又接上去,继续乒乓球的辉煌。观看乒乓球的比赛,似乎成了我们生活中自然存在的一种陪伴。

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我们开始接触乒乓球。那时候我的二哥乒乓球打得好,他从四年级开始在学校和区里的比赛上崭露头角,连着好几年拿到区里的冠军,后来还打到北京市,拿到一个北京市亚军。那时候我还很小,我不记得二哥是什么时候开始练习打乒乓球的。那时乒乓球开始在普通人群中普及,街道胡同里常有用石头砌的乒乓球台,总看见有人在打球。二哥经常下学后往外面跑,可能就是去打乒乓球了吧。因为我二哥乒乓球打得好,后来学校里的体育老师找上了我,要我也去练乒乓球,原因并不是我也打得好,而是因为我是个左撇子,我用左手握拍,这显得我与众不同,再加上我的二哥乒乓打得好,于是就把我也招到学校的体育队里,还送我到北京的什刹海业余体校去练球。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乒乓球打得好,只是糊里糊涂就去训练了大概有三个月,其实那就是一种试训,打球需要左手将,打球的里面出一个左撇子也不那么容易。但我在这方面没啥天分,那几个月的培训球技没见长,倒是学了一手专业动作,光是挥拍就练了好多天。花架子是学会了,可是经常碰不着球!这还有什么可说的,三两月就被人家给刷下来了。

专业练球算是拉倒了,但是对乒乓球的热情还是依旧。记得有一次我们学校不知是谁本事大,请来了国家队的运动员来学校里打表演赛,我们这批小孩子都围过去观看,那次来的最有名的球员是当时国际上最棒的削球手张燮琳。球打完以后,运动员都是满头的汗,他们走到水槽边打开水龙头洗脸,身边一群孩子围着他们看,我也是那些孩子中间的一个。我至今都还记得张燮琳脸上流的汗水一颗颗地往下滴,有几个孩子还跟他说话,问他怎么打得那么好?张燮琳一边捧着水往脸上泼一边说,你们也能打这么好啊!我那时候感觉世界冠军竟然离我们这么近,真是十分地神奇。

我们家唯一可能成为专业球员的人当然是我二哥,那时候专业队的教练也确有这个意思,想要招我的二哥去北京队。但是二哥最终没有能够成为专业运动员,原因是他的身体条件没有过关,因为在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他的脚板不够弓,也就是俗称的平足。据说这样的脚弓禁不住强烈的运动频率,属于缺少发展前途之列。想想挺替我二哥觉得亏,谁说这种脚就不能打专业的?总之,我二哥的乒乓球梦就此打住。不过家里院子中的那个乒乓球案子并没有白白存在,二哥依然经常请来朋友打球。有一次,爸爸说给二哥请来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和他对打,那个和二哥一样的同龄人是西城区的冠军,要来和二哥这个东城区的冠军比试比试。而那个西城冠军的身份还有个特殊之处,那时候黑白电影《雷锋》正在上演,大家都去看。而这个打到西城冠军的就是在电影里面演童年雷锋的小演员。那次我们家的院子里很热闹,来了不少大人,都来看这两个小冠军对打。至于后来谁在球桌上更强更猛,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时光荏苒,随着我们一天天长大,中国的乒乓球也越来越强,几乎到了没有对手、在球场上如入无人之境的地步。而这样的情况造成了一个现象,就是乒乓球场上失去了悬念,中国一家独大,每个冠军都是中国的。想想,比赛场上彻底没了悬念,比赛还有意义吗?那时候我一下子对乒乓球失去了兴趣,我甚至希望我们的对手能赢球。有一次球技很棒的瑞典队在世锦赛的团体赛上赢了中国队,捧起了沉重的考比伦杯,我简直是兴奋至极,在屋里电视前又蹦又跳又大声叫喊,觉得终于有人能赢中国队了,真是太棒了!

近年中国的乒乓王国的地位又遭遇挑战,世界上的许多球手进步神速。我便又回到了电视屏幕旁,关注起了乒乓球比赛。看来,体育比赛是要双方势均力敌才好,一边倒的比赛没意思。今天他赢,明天我赢,永远让人无法琢磨、无法预估才是正道。这也算是一种“赛场平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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