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咖和冰咖

王妙瑞

咖啡风靡上海，咖啡店遍布大街小巷。南京东路是上海最早的咖啡店起源地，头块牌子当数建于1897年的四川中路口德大西菜社。位于中央商场沙市一路口的东海咖啡馆比德大晚了近四十年。

我在江西中路老市府大厦工作了十多年，距离这两家咖啡店很近。

东海咖啡馆地方小，边门开在沙市一路上，咖啡渣倒在门口的箱子里。有时我到中央商场吃早点，走近该店边门驻足，不喝咖啡，闻渣也很香。

我不会喝酒，喜欢喝咖啡。加上离单位近，上班前常去坐坐。另外有点小外快，时有稿费进账，一篇300字的《谈家常》小文登在晚报上，3元钱稿费能买三四杯清咖。

过去咖啡品种少，只有清咖、奶咖，夏天增加一个冰咖。东海咖啡馆首创冰咖，用高脚玻璃杯盛上冰冻过的咖啡，放上一只奶白色的香草冰淇淋球，售价好像1元5角。那种冰凉爽口、苦甜相融的口感实在美妙。后来我商调到商业单位，在老介福三楼一家公司上班，离东海咖啡馆更近了，去的次数也多了。尤其是夏天喝冰咖，仗着年轻身体好，有时连喝两杯，贪图惬意感。

喝清咖要到德大，毕竟是老牌名店，小壶咖啡烧得香浓扑鼻，称雄上海滩。1973年我从部队回上海探亲，到德大咖啡店喝清咖，一杯大概5角钱。邻桌一位老克勒见我穿军装进来喝咖啡很惊讶，他说第一次看到解放军来喝咖啡，我说自己也是第一次来喝咖啡。他热情介绍说喝清咖讲究“三部曲”：煮好的咖啡端上来，趁热先喝上两口，品尝咖啡醇香；然后放点糖，尝尝略带甜味的咖啡；当杯子里的咖啡还有大半，再加点淡奶，这样一杯咖啡能喝出3种不同味道。老咖把杯里剩下的咖啡留着，开始和咖友“嘎讪胡”，时间延续一两个钟头，一上午就过去了。你是解放军讲究雷厉风行，背着军用水壶，行军中能边走边喝，喝咖啡要慢慢来可能不习惯了。哦，原来喝咖啡还有这么多讲究，算是给我上了一堂启蒙小课。

20多年后的1993年，单位在老介福底楼办了一家国际经纪公司，兼营咖啡厅冠名“国际”。那年我去接前任的班，担任公司总经理，原来聘请的德大退休老经理继续当咖啡厅技术顾问。经营的咖啡品种和德大相仿，烧的也是小壶咖啡，一壶可装满5杯。清咖5元一杯，奶咖6元一杯。经营咖啡是公司副业，想不到很受欢迎。咖啡厅装修一般，但场地面积大，可坐60人左右。德大和东海两家咖啡店加起来的座位也不及“国际”多。虽然公司咖啡厅从老介福的后门弄堂里进出，但有德大老经理撑门面，俨然成了“德大分店”，连大杨浦的人也过来喝咖啡。我在咖啡醇香中熏陶成了“老咖”。

2004年百联集团成立，公司撤并。之后中央商场改造，东海咖啡馆于2007年也息业，现在滇池路110号开业经营，欧式复古风情装修远胜老地方。百年老店德大仍在南京路上，背靠经典建筑得以保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