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堤边的热闹

蒋鸣鸣

母亲河——湘江，自古及今，奔腾不息，哺育着两岸儿女。

河水宁静抑或暴怒，结实的防洪大堤，均将其牢控于河道之中，驯顺流淌，就像唐僧念起“紧箍咒”，令孙大圣乖乖臣服。

晴好时日，堤成民众过往乃至休闲娱乐健身所在，抒发情感、放飞自我的舞台。

夜悄然降临，堤灯齐刷刷亮起，耀如白昼。人们或三三两两，或独自迈步，兴致勃勃抵达一桥下河东段堤岸，如同旧时赶赴庙会。

江风拂面，清凉宜人；大堤两头，熙来攘往。

你看，一男一女着练功服，跟随音响，一招一式在打太极拳。

你看，有人扭颈伸臂弯腰踢腿，短暂热身后，便沿堤奔跑，其背影，忽而缩小，忽而成点，再一忽儿，无影无踪。

你瞧，有人摆动双臂、快步行走，目视前方。即便轮船汽笛鸣响，亦未能吸引其目光。

你瞧，哟，水中救援队，列队操练。十来位三四十岁的壮汉，以及两位身材匀称、动作灵巧的女子，均着青黑服装，精神抖擞、步履齐整，前后、左右踏步行进，“123456789……”的口号声，震撼夜空。

嗬，不远处，一群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生之人，或拉二胡京胡大小提琴，或敲板鼓梆子，或吹萨克斯横笛，众乐悠扬。人群聚拢，我亦靠近。主持人一番“开场白”后，一男子登场，道，我献上一首《小白杨》，祝各位春夜愉快！“哗啦哗啦”，掌声热烈、响亮！歌手唱道，“一棵呀小白杨，长在哨所旁，根儿深干儿壮，守望着北疆……”他左手握话筒，唱得声情并茂；右手举过头顶，左右摇摆，如大牌歌星跟台下粉丝互动，气氛热烈！唱毕，女歌手上场，道：“观众们，我献上一曲《我爱你，中国》，希望您幸福快乐！”她清亮亮的嗓门，抑扬顿挫，撩拨得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现场瞬时欢声雷动！数位业余歌手，轮番表演，气发丹田，铿锵有力，令人久久回味。

那头咋样呢？不妨去瞧瞧。

我过桥底北行，途遇中年男，他手握遥控器，一架模型飞机，绿灯闪烁、起舞盘旋，忽降临地面，忽“呼啦”跃起；忽越过人群，“嗡嗡嗡嗡”轰鸣；忽调转身子，朝主人奔来，或盘旋头顶，或绕其周身，引观众忽而仰头，忽而平视，忽而俯瞰……

热闹场景，目不暇接。

哟，数十步开外，有人挥舞绸缎，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快如旋风。我三步并作两步，走近观摩。一花甲老头，右手握根布包绳索，绳索另端系一匹红绸，有四五米长，绸上绣一条蜿蜒黄龙。绳索舞动，绸缎旋转，似长龙翻滚，分外好看。一会儿，他停下歇息，揩拭汗珠。我怀揣好奇，问，师傅，我舞一下好吗？好呀！他面带微笑，递过绳索。我仿其动作，快速挥舞，“长龙”朝我滚来。我不及退让，绸缎坠地，卷成一团。老头说，你要边舞边退、快舞快退！遵其叮嘱，我舞起“长龙”，忽左忽右忽后，腾挪退让。绳越放越长，绸越舞越快，“长龙”步步逼近，我不敢懈怠，愈加使劲。七八分钟后，手臂酸麻，我也见好就收！

此际，堤内飘来萨克斯声响——哟，那位驾驶房车，四处旅行的“萨克斯男”，来到堤下，正在吹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