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9月27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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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版:夜光杯 2023-08-04

我的“双语教学”

刘强

大约二十年前,我还在复旦攻读博士学位,就私自订了一个研究计划,美其名曰“世说学工程”。在一个“计划赶不上变化”的时代,这当然是幼稚得可笑的举动,但值得庆幸的是,多年之后,这个“工程”总算没有“烂尾”,那些计划中的书稿——原本是“无中生有”的东西——竟然一本一本地面世了。

当然,最初的写作计划中,并没有这本《〈世说新语〉通识》。所以,接到这个书稿的邀约后,我迟迟未能动笔,直到终于顶不住出版社的各种“花式”催稿,才不得不“勇敢”开工。而在写作过程中,更是时时感受到不能超越自己、推陈出新的压力。

《世说新语》中那么多脍炙人口的嘉言隽语,我私心最爱的偏偏是东晋名士刘惔评价江灌的那句“不能言而能不言”。这个“金句”似乎有着照妖镜般的魔力,在它的反照下,任何一个言说者和写作者都不免心生羞愧——我的感觉尤甚——唯恐“不能言而言”的结果,最终弄巧成拙,成了“不如不言”。

好在本书并非学术著作,而是一部通识读本。这么一想,算是给自己松了绑,减了压。如读者所见,这本小书大体是牵合旧作、勉为新章的产物,虽然纲目还算有序,且自成一个小系统,但自己看去,捉襟见肘。面对《世说新语》中的那些风流名士,难免“珠玉在侧,觉我形秽”之感。我所能保证的是,写作态度还算诚实,内容也都是长期研究的心得,对于年轻读者而言或许还有些参考价值吧。

尤其是,我对《世说新语》与魏晋风度的解读,可能与前辈和时贤稍有不同。比如,在文本上常将《世说新语》与《论语》加以比照,一来是出于我在同济大学长期进行“双语教学”的惯性使然,二来也是出于对魏晋玄学非老庄之学,而是儒道互补、礼玄双修的“辨异玄同”之学的基本理解。同时,在解读魏晋名士风流中诸如饮酒、任诞和隐逸等风气时,有意将这些最易“旁逸斜出”“收拾不住”的线索,牵扯并绾合于《世说新语》并未涉及的“古今隐逸诗人之宗”陶渊明身上——在我看来,陶公才是“魏晋风度”的集大成者。

还有一些细节值得一记。本书第一章本来题为“《世说新语》成书之谜”,下分三节,分别是:“书名之谜”“作者之谜”“门类之谜”,出版时改章题为“《世说新语》是怎么来的”,变节题为“到底是谁写了《世说新语》”“从《世说》到《世说新语》”“分门别类有讲究”;第五章本作“‘世说学’面面观”,后改为“世说学:经典的形成与影响”;等等。这些改动似乎体现了作者、编者在把握文本及读者反应心理的微妙差异,揣摩后,我不得不对编辑团队的细心和用心报以激赏。

(本文为《〈世说新语〉通识》后记节选,中华书局2023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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