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6月30日 星期日
深入浅出 银鱼(中国画) 桨影橹声 再见,帽店 爱手机 端午感怀 夏公纪念封 忆傅惟慈
第12版:夜光杯 2024-06-13

忆傅惟慈

傅小平

今年是文学翻译家傅惟慈去世10周年。2014年3月16日,91岁的傅惟慈逝世。他所能留给世人最好的礼物,是多达数百万字的翻译作品。其中包括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奥威尔的《动物农场》等我们耳熟能详的作品。傅惟慈通晓英、德、俄等多种语言,翻译了多国文学精品30余部,可谓译著等身,在圈内外有口皆碑;作为翻译之外的杂家,他热衷旅行、摄影和钱币收藏,足迹遍布世界各地。让人感佩的是,尽管这位一生唯愿当作家和流浪汉的老人堪称玩家,每深究一种花样,却总能不期然臻于化境。

傅惟慈家住北京西直门内四根柏胡同的一个小独院,几棵不同种类的树,加之一些花花草草、石桌和石凳,占据了院落的大半,春觅嫩芽,夏去枯枝,秋天廊下望月,听虫鸣唧唧,冬日隔窗看鸟雀欢跃树梢,墙头一抹残雪,生活意趣盎然。自1951年春搬进这个院子后,他再也没有搬过家。这些年,北京的胡同差不多已有过半数被夷为平地,建筑高楼。2004年前后,小院差点就被强制拆迁,让傅惟慈心有余悸,担心哪一天会突然接到搬迁的通告。“但愿这只是一个噩梦,希望能在四根柏小院里终老。”与书结缘的傅惟慈有些另类,家里藏书实在寥寥,甚至连他自己的译著也是残缺不全的。几间房间的墙上挂着他出外旅游时拍摄的照片,拉出一个个抽屉,满是他经年收藏、仔细保存的钱币,这才是他最引以为豪的“家当”。

傅惟慈笑言,自己与翻译结缘,是因为钻了“空子”。“上世纪50年代中期,国内德语文学名著译本基本上是一片空白。当时编‘世界文学名著’,共100多本,我一眼就相中了托马斯·曼的《布登勃洛克一家》。”后来,傅惟慈“邂逅”了英国作家格雷厄姆·格林。他回忆说:“有一段时间,我在资料室工作,每天被困在一间屋子里整理资料、分发报纸。幸好,学校请来了一位名叫威尔逊的英国人做外教,他带来了上百本英文书,其中大部分都是英国的现当代文学。这些书存在资料室由我来登记上架。那时看到了许多以前只听说没见过,或是从未听闻过的作品,其中就有五六本格林的小说。”

因格林搭起的这座亦雅亦俗的“桥梁”,傅老开始放下身段,涉足国外“通俗小说”的翻译,他最看重的是美国侦探小说家雷蒙德·钱德勒。他说:“我们常把钱德勒看成是通俗作家,那是我们的“一厢情愿”。美国人历来视他为与海明威、福克纳并列的大作家。”傅老的开风气之举,在改革开放初期,在我国文学界对通俗文学偏见颇深的时候,就把被普遍认为难登大雅之堂的外国惊险小说引了进来,并于1979至1981年间主编了三本“外国现代惊险小说选集”,分别是《长眠不醒》《诺言》《一支出卖的枪》。市场的反应代表了读者的认可,50多万册的销量至今仍是可观。

正当翻译事业如日中天之际,傅老却出乎意料地,选择在古稀之年坦然弃笔。1990年,和老友董乐山合译的《基督最后的诱惑》,几近绝响。此后,他选择背起行囊周游世界,更是重新拾起童年开始的游戏——收藏钱币。傅惟慈以一生的行动阐释自己的人生哲学:生活好比一场牌戏,每个人都想打好这手牌,到达什么境界,那就看各人的智慧和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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