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曾季肃校长

□ 方月芳

南屏女中老校长曾季肃与著名教育家吴贻芳的情谊源远流长。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男尊女卑，曾季肃感到迷惘，找不到生活的方向，便给金陵女大校长吴贻芳写信诉说苦闷和彷徨。吴贻芳破格录取了这位“特殊生”，并允许她带着七岁的女儿和五岁的儿子上大学。当年已36岁的曾季肃立志从事女子教育事业，由此开始传奇的人生旅途。

抗战爆发，在杭州女中任教导主任的曾季肃带领部分师生避难于上海。1938年，她与志同道合的女同胞吴之微、姚韵漪、王元璋、王元琪等四处集资筹建，共创南屏女中。取名为南屏，意为其根源于杭州，愿热爱真理、艰苦朴素的校风就像南屏晚钟的钟声随风飘逸，让一批批女学生顺利迈出人生第一步。

南屏女中设有小学部，我先是就读于南屏小学，后升初中，直至高中毕业。曾校长治校之严谨，老师之兢兢业业，教学方法之生动活泼，关心学生之诚挚，使我永生难忘。南屏的许多女教师终生未婚，把毕生年华奉献给了教育事业。曾校长和这些女教师同住在学校里，学生们都感到这个大家庭很温暖，校长是奶奶，老师像妈妈。

曾校长爱孩子、护犊子，人所皆知。新中国成立前夕，南屏女中是个“红色堡垒”，进步学生力量强大，进步组织多。在中共地下党的领导下，进步学生组织学生运动迎解放，阅读进步书籍，传播革命种子。反动当局的警察来抓捕进步学生，几次，曾校长边和警察周旋，边叫人从后门悄悄放走学生。常常是警察从胶州路前门进，进步学生已从康定路的后门出。事后，曾校长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她们都是好小囡”。

我因从小患小儿麻痹症，跛足，曾校长便对我更多了份怜爱，她鼓励我“读书能自立”，在我心中从小就种下了“自立”的种子。1957年我高中毕业时，那年大学很难考，曾校长为我多了份担心。她曾对我说过，有个好朋友是华山医院的名老中医，收弟子，她愿意推荐我到他那里去学中医。当时我对中医不太了解，后来因为考上了大学，这事就此作罢，但是老校长对我的厚爱，我没齿难忘。

毕业后，我常去看望她，由于我们干同一行，有许多共同语言，谈教学，谈养花养草，谈养生健身，分享快乐和烦恼、喜欢和无奈，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交。当她种的海葱开花了，便叫阿姨搬来我家，那长长挺拔的花骨朵在微风中摇曳，极像成熟了的麦穗。

曾校长曾说过，“做人要不卑不亢”，这句话深深地印入我脑海，指导着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