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忠倍
近日换了一个新的电饭煲,其中有一项煮饭功能,柴火饭,意思就是煮出来的饭就像是农村柴火做出来的饭一样。我按其操作程序,加米加水,按“柴火饭”功能键直接进入煮饭状态,约40至50分钟煮好,打开舀起一口尝尝,口感不错,可是味道还是单薄寡淡,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几天后,朋友邀请我去农家乐游玩,介绍其特色就是柴火烧农家菜和饭。这家餐馆依小河旁而建,很快热腾腾地散发着香味、用柴火烧的饭和大盘子盛着的锅巴摆在了面前。我尝了一口柴火饭,又香又糯;又夹了一块锅巴慢慢地品着,脆香中带着一点糊焦味,吃在嘴里,感觉真是美极了。
不知不觉忆起了小时候故乡的柴火饭。
柴火饭,也就是用稻草、麦草和棉秆等作为燃料的柴火煮出来的饭。在农村,家家户户都有烧柴火的土灶。记得我的老家有一副两眼土灶,二只镬子,镬子与镬子之间还有两只汤罐。平日里,母亲习惯用靠里的一只镬子来烧菜煮饭,先炒菜,再烧饭,宁可上一灶下一灶,忙得团团转,也不同时使用。开始我还不理解,有空镬子勿用,真是聋子的耳朵成了摆设。稍微大一点,才懂母亲的心思,一切都是为了节省考虑。母亲说,烧一只镬子可以点省柴,旁边的灶也会热,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二只汤罐里的水都能热,晚上揩面汏脚的用水就全靠它了。
有一次,家里突然有亲戚过来吃饭,母亲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就喊我:往灶肚里塞一把柴。我呢,似懂非懂,总喜欢挑硬柴烧,像棉花萁呀、豆萁呀、芦柴呀等,塞一点进去省时省力又好烧。炒菜时烧硬柴不要紧,本来就需要旺火急炒,但轮到烧饭镬时就糟了,往往会把饭镬烧焦。所以每次烧饭镬时,母亲都会特意关照一声:“用软柴哦。”我就明白了。大部分硬柴被用来卖钱或换物,一年四季都以软柴为主。稻柴麦柴是主打产品,碰着天气勿好,或者刚从露天柴堆里拔出来的软柴,塞进灶口头更是难烧,常常烧着烧着就熄火了,为了防止熄火,又拼命往灶肚里塞柴,结果适得其反,浓浓的黑烟飘出灶口,十分呛人。
土灶煮出来的柴火饭特别香,特别可口,有时肚子饿了还等不及上菜,在热腾腾的饭里放点酱油拌点猪油就能吃上一大碗。要是与热炒的青椒酸菜搅拌着吃,那更有味道。
我还学会了土灶里柴灰的妙用。趁着灶肚里有余热,拿上几个番芋(即红薯)或几根玉米棒塞进灶肚里,烘熟吃;把土灶的柴灰装进烘缸里取暖,崇明的烘缸是冬天御寒保暖的“神器”,发热的原材料,就是取之于土灶里刚烧完的柴灰;刚放进烘缸的时候,在柴灰里埋上一些带壳的花生,等花生焐熟后用火钳取出,边暖手暖脚,边剥花生米吃,那是小时候最惬意的辰光。
成家后,我在煤球炉上烧过饭;在煤气灶上烧过饭;在电饭煲里烧过饭。科技的发展带来了种种便利,让我们的生活更便捷,但有些东西还是无法替代,无法再现的。我时常会想起炊烟袅绕的故乡,想起祖母的柴火灶,母亲的柴火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