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牌楼

□ 赵韩德

徐家汇曾是蒲汇塘、肇嘉浜、法华泾三水汇合处，故曰“汇”。之后河浜疏浚，挖出的河泥高高地堆在转弯之处，乡人随口称之为“土山湾”，当时乃穷乡僻壤。

以大学士之尊辞世的徐光启不会想到，在其殁后二百多年，一群孤儿迁徙到了土山湾，离他的安息处仅半里。这群孤苦伶仃的苦儿，幸运地获得了“教育+技艺”的扶助，绽放出灿烂的人生之花。孤儿院先后开设木工、五金、编织、绘画、照相、印刷等工场，木工部设立最早，以精到的手艺生产大型木作产品和精致工艺品，从亭台楼阁到家具及挂件摆件，“上海牌楼”乃其代表作。

我曾长时间流连于现存土山湾博物馆的“上海牌楼”之下，慢慢观赏，击节称赞。牌楼采用庑殿顶，一正脊四垂脊，四面坡，是我国古建筑中等级最高的屋顶形式，庄重威严。为了使牌楼有“飞翔”之感，顶部的铺作在构件上强调飞扬之态。华栱外端纷纷延长，临空欲飞。昂嘴极长，弧线优美，密密层层。四柱上下同径，无“卷杀”之收束弧度，以有足够的材质雕琢蟠龙和云气。明间阑额枋阔大气派，刻匾额“功昭日月”，四周龙凤纹镶饰；次间阑额枋则雕满传奇故事。柱枋接口设置精美雀替，既强固之，又显示美观。飞檐的立柱转角铺作，采用正面斜栱与柱角鸳鸯交首栱的方法；斜栱美观，交首栱在转角的过渡承接上，自然贴切。阑额枋之上的补间铺作，有华栱四跳的动态化处理，还采用面积很大的层层叉手以增加强度。有疏有密，赏心悦目。楼柱柱础部分由栩栩如生的木雕狮子群围护，既增加牌楼稳定，又吉祥浓丽。各式各样的狮雕位于方胜座（饰以仰莲和垂花瓣）上，下有厚重须弥座，平添华贵与考究。为参加1915年在旧金山举行的“太平洋万国博览会”，木工部几十名徒工从1912年开始，花整整一年工夫，才雕刻和组装出这座全柚木的惊人之作。